祖薇一瞬间又把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说道:“且不说第二种鱼鳔胶,大人以为参药店里面的鹿胶贵于鱼鳔胶五倍以上,所以就认为鹿胶昂贵而鱼鳔胶低贱,是不是?”
外座的诸人神情为之一变,长孙无忌说道:“你什么意思呢?”
祖薇淡淡一笑:“鹿胶滋补人的身体,属于大贵之补药,现在却被卖到军队去黏贴筋角,倒也不是说鹿胶不能去做弓箭胶,而是你们工部或者兵部用材不当,致使弓箭用的鹿胶成倍增加,医用的鹿胶在医用上减少,一胶多用,所以才会致使鹿胶在市面上的价格才会节节攀升。多年以来,别家都把真正的鹿胶卖给你们军队,以获得高价钱,这是货真价实的,这没有错。而我认为他们货真价实虽然没错,但简直是焚琴煮鹤,我想难道没有可以替代鹿胶的弓箭胶吗?把高贵的鹿胶减省下来滋补人的身体,而找寻其他的弓箭胶来替代鹿胶,这难道不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长孙无忌和外厢的诸人都听的不由动容。
祖薇说道:“我四方游走之中,来到东海等地,偶尔发现海边有隋朝留下的兵工坊,但早已凋敝无人,好奇的打听之下,以前隋炀帝曾经在海边铸造过海船前往辽东高丽,用来运兵。当地至今都有工匠熬制这种鱼鳔胶!”
老榆张不由拧眉,说道:“那里还有人会熬制鱼鳔胶?既然那里的工匠曾经是皇帝的工人,怎么会熬出那么劣质的鱼鳔胶,居然也能称其为鱼鳔胶?)我见到军中现在在用的两种胶,分明一种是鱼鳔胶而另一种是鹿胶,但军伍中的记室说两种胶都是鹿胶,只不过一种极好一些,另一种稍差一些,真没想到这样曲折!”祖薇的鱼鳔胶用起来似乎的确比鹿胶好用,但是和杜铎真正的鱼鳔胶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
还是那句话,一把做坏的榆木弓比一把桑木弓当然要好用,但是和真正上等的榆木弓相比,差得不是一般的远!
长孙无忌却没有听出这句口音冷然的说道:“夫人总算说出来,也承认,您卖给军伍的是鱼鳔胶了!是不是?那鱼鳔胶是不是该跟朝廷谈谈价钱!?可别跟我说鱼鳔胶比鹿胶更值钱!”
祖薇说道:“您有什么证据来说鹿胶比鱼鳔胶值钱呢?朝廷对鱼鳔胶刚刚知悉,我祖薇也敢说,鱼鳔胶在中原也是独我一家,大人连本都没算出来呢,怎么说鹿胶贵,而鱼鳔胶便宜呢?难道您说贵就是贵,您说便宜就是便宜?在弓箭胶上面来说,鱼鳔胶远远要比鹿胶黏贴性好,军队用了多少鱼鳔胶,您能查这个帐。
而在医药方来看,鹿胶远比鱼鳔胶滋补更好!尚书大人为什么还要混为一谈呢?天下万物各有妙用,岂能用市面的市价来分出高低贵贱呢?您想压低鱼鳔胶的价格到什么青菜价,那我看那些海边的工匠都不要熬胶,下海捕鱼几天也比熬胶几天有饭吃!熬的鱼鳔胶是当不了菜,但捕鱼可以卖更多的钱!我不老楼为了养活那些留下的熬胶工匠,支了多少银子?好吧,看来,大人前来也无非想绝了我祖薇手里的鱼鳔胶!我祖薇的鱼鳔胶非要亏大本的话,不出天亮,市面上药用的鹿胶一定翻倍,您别不信!”
外厢的世民等人知道祖薇真的实在太厉害了!中原私市上的鹿胶和鱼鳔胶是她同时掌控的,很显然,这头不熟,那头熟,这里亏本那里赚,她一点也不吃亏!而朝廷也只掌握了鹿胶的供应,如果要从祖薇手中得到鱼鳔胶的配方,显然这女人休想吐出半个字。这个类目眼看着朝廷要吃大亏了!
世民走进里厢,而祖薇并未惊讶,很明显,皇帝陛下来不老楼就像进自己的家门一样简单,难得的是朝廷那么多人为了弓箭胶来跟祖薇谈价钱。
世民说道:“朕养活那些工匠,如何?”
祖薇微微冷笑道:“陛下连宫女还没养活,平白多几百个工匠吃皇粮?您怎么算账的?我还以为您要开征鱼鳔胶的课税呢!贴钱补给都可以,想吃皇粮,也不能全天下都来吃皇帝家的皇粮,对不对?我是替陛下着想!”
长孙无忌说道:“祖薇你这样为难朝廷,不谈价钱,那么我也现在说在前头,年底盘账结账就押尾,你挣你的,我押我的!有本事去户部国库抢银子,我们很奉陪!”
祖薇冷笑道:“尚书大人真不是生意人,您给多少钱,我就给什么货,能用不能用,死不死人,我懒得管那么多的,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军队!您说呢?”
世民、安元寿和康崇交换了一下眼神。长孙无忌心中恼怒,于是说道:“别以为没人制得住你!”
祖薇说道:“您不是已经有了第二种鱼鳔胶了吗?”然后微微冷笑!
长孙无忌接到杜铎的手信,祖薇的鱼鳔胶的确与杜铎的鱼鳔胶比起来是次品,但不是不能用,况且祖薇的鱼鳔胶是量大的,而杜铎的鱼鳔胶却没有配方,另有隐情!
长孙无忌也不得不语塞,如果让祖薇知道第二种鱼鳔胶没办法量产,那她更加得意了!
但祖薇何等精明了,见长孙无忌无语,然后紧逼着说道:“天底下还有白给的饭?鱼鳔胶的价格,官府要打压下来,而鹿胶的价格也会因货物充沛而价跌,大人不想给小民一个活路了吗?”
这两人从来就没好过,结仇都结了好些年。
安元寿呵呵而笑,连忙打圆场,何况安元寿这等胡人自小做惯生意的,连忙请祖薇坐下,亲自为祖薇奉茶,一面说道:“三婶!”他看了眼康崇三叔,而康崇和祖薇都瞪了他一眼,这人什么场合都要胡闹吗?
安元寿话锋为之一转:“您这是做的哪门子的买卖!鱼鳔胶上头,如果被朝廷押了尾,那可就不一定能挣钱,对不对?您也是的,本来就是卖给我们,您自己得好处,难道您还能卖给第二家呢?大家都知道三婶是天下的大好人,可不要遭到陛下和尚书大人的误解!”
祖薇哼了一哼,说道:“误解就误解!反正,别人只当不老楼挣钱挣得风光,得了哪里来的鱼鳔胶,二话不说就杀价。真还当遍地都是鱼鳔胶的?全天下即便遍地都是米饭,也不见得米饭就比泥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