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闷热的天气里,怎么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凉呢?
刘媒婆摸摸脖子,突然意识到脖子已经不痒了。回过头见琴永安和江凡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特别是江凡,那眼神跟凶神恶煞一般吓人。
刘媒婆咂咂嘴,她刚才突然被青芜浇个透心凉,她不也是一时最快嘛!
琴羽川终于从下床出来,他披散着长发站在门口,语气虽然温和身上却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我家丫头就不劳烦刘妈妈管教了。”
刘媒婆被琴永安给‘请’了出去,青芜欢天喜地地搂着琴羽川的胳膊,扬起红彤彤的脸蛋一脸认真地问起琴羽川。
“小爹爹,为什么一定要娶媳妇呢?媳妇都是女孩,那青芜也是女孩,那青芜做小爹爹的媳妇就好了呀?”
听到这话,刚出门口的刘媒婆脚滑了一下。眉梢一挑,果然有内情!
琴羽川低下头看她,刺眼的阳光下她半眯起眼睛,稚气的脸庞让他只觉得好笑:“说什么傻话?做人媳妇都得是大姑娘,等我们青芜长大了,大师父我就入土咯!”
琴羽川揉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如霁月清风,竟让这夏日的百花失色。
琴永安关上门回头看院子里的一大一小不由无奈地笑了笑:“听说那张小姐是个大才女,虽说配不上公子你,但能留个后不也挺好吗?”
琴羽川揉揉青芜的脑袋,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转眼已经深秋,盛夏酿的青梅酒,这会拿出来喝正好。
院子里堆了谷堆,三个男人就在谷堆边喝起酒来。
江凡是最憋不住话的人,灌了三杯酒严肃地看着另外两人:“这几天说什么都得去一趟镜州了,躲躲藏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变天了没有。”
琴羽川啧啧两声,眼神和表情无一例外地在嫌弃江凡,他总是能在人高兴的时候说些让人扫兴的话。
这一次琴永安倒不打圆场了,反而站在了江凡这一边:“晚照说得是,也该让人联系小王爷了,毕竟他可是有名的神医。”
琴羽川的眼睛却在看着屋檐下埋头画画的青芜,这一去恐怕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这丫头这么久见不到他,会不会哭鼻子?
江凡扶额:“咱家青芜是那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丫头吗?她一向只让别人哭鼻子。”
琴永安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们就放心去镜州吧!”
青芜拿着刚画好的画跑了过来:“师父……大师父、二师父、小师父,你们看青芜画得像不像?”
琴羽川真是无数次纠正青芜对他们的称呼,总算是有点成效了。琴羽川明明是年纪最小的,可他偏偏要做大师父。二师父自然是最年长的琴永安,小师父就落到了江凡的头上。
不过青芜可不是个老老实实的丫头,多数时候还是会叫琴羽川小爹爹,叫江凡大爹爹,叫琴永安爷爷。对于这一家四口的奇怪称呼,村里的人也是见怪不怪。
江凡拿着画一口酒喷了出来,重重地放下酒杯特别豪迈地大叫一声:“好!画的好,太传神了!”
琴永安探过脑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青芜的画技又提升了不少呢!可以说是相当写实了。”
琴羽川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些微醺的缘故,他半眯起狭长的眼睛宠溺地看着青芜。可当江凡把画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方才还一脸宠溺,这会拉长了脸:“青芜,你这画的都是什么?”
青芜跑过他身边坐下,认真地解释起她的画作来。
这是一幅秋收劳作图,画中是金色的稻穗,而江凡和琴永安都在田野里弯腰收割,而田埂边的树荫下,白衣绝尘的琴羽川却在撑着脑袋斜躺着吃梨。
此情此景怎么瞧着这幅秋收图应该改了名字,叫……
地主家的傻儿子!
琴羽川表示不服,就应该把他也一起画进稻田里才对。青芜皱皱眉头表示很为难,因为她就没见过琴羽川在田里劳作的样子,所以她真的画不出来。
三日后天刚刚擦亮,琴羽川与江凡收拾好好行礼准备出发镜州。
青芜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早醒了过来,正好看见两人背着包袱出门,青芜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大爹爹、小爹爹!”
本想悄悄走的,这下恐怕还得费点时间了。
“我们出远门一趟,大概一个月就回来了。等我们回来,一定给你带好些好吃的。你在家可要好好听二师父的话,不要胡闹闯祸。”江凡认真地说到。
出远门?青芜突然想起小伙伴小虎说的,他爹出了一趟远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概是慌了,青芜一向不爱哭的,可现在突然就大哭了起来:“不要,你们出了远门就不会回来了。”
江凡抽抽嘴角,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那些等不回丈夫的怨妇说的呢?
青芜拉着琴羽川的衣袖不放手,哭得那叫一个‘一片伤心画不成’。
“青芜别哭了,我们很快就回来。下次回来给你带糖人好不好?还有冰糖葫芦。”琴羽川认为但凡是个孩子,就没有能不被糖果打败的。
然而……青芜依旧抽噎着不放手,她从来没尝过分别的滋味,原来是这么难受:“我也要去。”
此去并不安全,若是平时琴羽川不等她开口都会带上她一起去了,可这次他也板正了一张脸拒绝。
琴永安拂开青芜的手将她抱在怀里阻止她追上去,青芜泪眼婆娑看着琴羽川和江凡的背影变得模糊,哭得真是生离死别一般。
是夜,劳作了一天的村民早早睡下了,琴永安亦然。
吱呀一声,黑暗中一个较小的人影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院子。
“青芜,这里!”黑暗中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头毛驴喊了一声。
青芜跑了过去,压低声音对小男孩道:“花厌,我们赶紧出发吧!再晚怕是追不上我师父了。”
琴永安这会睡得正沉,怎么也没想到从未离开双河村的青芜竟然跟着邻居小孩花厌偷偷离开了双河村。
花厌牵着家里唯一的一头名叫‘闪电’的毛驴,手里还拿着一张很‘别致’的地图对青芜说到:“这里就是镜州城了,你两个师父一定是走官道,我们可以走小道追上他们。”
花厌的父亲是个以前是个走方的郎中,整个镜州辖内的道路没有他不清楚的。
天边露出鱼肚白,两人骑着毛驴行至一条分岔路前。花厌拿着地图有模有样地看了看,指着左边那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从这里抄近道,我们一定就能追上你师父了。”
一听马上就能追上师父了,可是青芜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花厌,我师父他们是骑马走的,我们骑毛驴真的能赶上吗?”
花厌挠挠头有些迟疑,不过片刻后他就肯定道:“当然能,他们都是四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