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本事先帝就拟好的决定,只是先帝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经驾鹤西去。这个问题就拖到了现在,以前皇帝弱小,上头又还有太后压着,所以削藩的事是一拖再拖。
对于削藩,成景帝早已经跃跃欲试,但他知道必定会遇到诸多阻碍。他曾经甚至还想过,若是皇叔还在,那削藩之事定能巡礼进行。
如今……皇叔说得对,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岁的小皇帝了。他可以独当一面,他是真正可以做出决策的帝王!
成景帝面色不好,当下脸色又黑了一分:“古往今来哪个皇帝削藩会是一帆风顺的?难道就因为藩王门不答应,朕就不削了?”
一说到这些藩王成景帝怒气又增加了一分,当初三国联盟攻打宣国。宣国已经到了存亡之际,然而那些藩王门却一个个选择观望。
地方势力已经不受中央集权控制,这种时候必须不惜一切将不受控制的地方势力毁掉!
早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各地藩王就已经有做大的趋势。到了现在,都快成气候了,若是他们团结到一切,势必会威胁到他的中央集权!
所以,削藩是势在必行!
内阁大臣纷纷摇头,这种时候削藩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请皇上三思!如今外敌刚退,摄政王又挂印而去,这时候选择跟藩王门对上,只怕……”
成景帝冷哼一声:“只怕什么?”
大臣跪地道:“只是藩王门被逼地太紧,他们……会造反!”
此话一出,诸多大臣纷纷附议。由此可见藩王门的势力在朝臣心中是何等有威慑力,以至于削藩还没动手,朝臣们已经个个退缩。
成景帝呵呵笑了起来:“这么说,诸位爱卿是都觉得不应该削藩?”
宰相站了出来:“不是不该削藩,只是当下不是个好时机。”
成景帝噌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缓缓走下台阶:“现在不是好时机,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等他们一步步做大,再也不受控制的时候吗?”
此刻的成景帝身上透着帝王的杀伐之气,这就是天子之怒,令人不寒而栗。
没人再敢接这个话茬,纷纷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合适。
成景帝在朝臣中间缓缓走着:“宣国于存亡之际藩王门都不能与朝廷并肩作战,这事朕都可以另当别论。可如今朕只是要收回他们的兵权和封地而已,还依然保留他们的封爵,俸禄一文钱都不会少。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一席话让所有朝臣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是所有人却又都不愿意看皇帝在这个时候削藩。
内忧外患,似乎是宣国这十年来一直不变的问题。所有朝臣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朝廷就扛不住这个残局了。
“镇南候,你怎么看削藩这件事?”
黎渊突然被点名,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剩下军人的一脸刚毅:“微臣不懂什么利害关系,微臣只忠于皇上忠于宣国。但凡威胁到宣国安定的,微臣都替皇上去除隐患的责任。”
黎渊一席话让很多人都嗤之以鼻,这样漂亮的大话说不会说呀?不管后果一位就知道往前冲,这样的臣子,能算是忠臣吗?
他们觉得不算没有用,皇帝觉得算!
“若是所有朝臣都如同黎爱卿这般,朕又何愁江山社稷不保?”成景帝将黎渊虚扶了一把,话里满是对他的赞扬。
成景帝这话也不仅是赞扬了黎渊,关键还狠狠地打了其余所有官员一个响亮的巴掌。宰相想替朝臣辩解一番,然而成景帝又不了一句。
“今日若是摄政王还在朝堂之上,尔等也还会这般反驳到底吗?虽然皇叔挂帅而去,可若朕有难,宣国有难,他还会弃之不顾吗?”
成景帝这话声调突然高了很多,听起来让人觉得怪异。
皇帝的话里,一方面是肯定只要摄政王在,就是藩王也不敢怎么样。另一方面又似乎听到了一个帝王的强势,管你是谁管你在哪,只要朕要你战沙场你就必须给我冲锋陷阵!
当然,成景帝的话,落在不停人的耳朵里会听见不同的画外音。
宰相这会听着,既不是皇帝对摄政王的信赖,也不是皇帝对摄政王的强势。两者皆不是,他似乎听到了第三种画外音。
这个画外音是……摄政王他还活着!
宰相微微皱眉,皇上如此强调摄政王还活着,他反而觉得是因为底气不足。
难道,摄政王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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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繁花阁。
繁花阁是上京最又名的歌舞坊,也是许多大臣私下结交的好出去。
此时繁花阁最安静的一间房里,灯火幽微,连人脸都看不真切。
“主子,狼七那边已经探查清楚了,明羽白的确已经毒发身亡。江凡等人一路十分小心,就连买棺材都十分谨慎。若不是因为伤心过度,他们恐怕早就发现我们的人了。”
隐在黑暗角落的位置,一个人正端着一杯酒淡淡道:“是吗?他是亲眼见到明羽白的尸体了?”
“是的,狼七已经探过,的确已经没有了脉搏。尸体运往了镜州城,这一路上沈余一直都在给明羽白的尸身洒防腐的药粉。”
沉默……举着酒杯的人沉默了,就连举在半空中的酒杯也没有动。过了好一会,轻轻一声长吁:“终于死了,啧啧,他也太能熬了。本王以为在铜关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没想到他竟逃了。”
黑暗中人又张狂地笑了起来:“他逃了本王也没太当一回事,因为他中了两种无解的奇毒。他绝对熬不过一年,可结果他却生生熬了十一年。你说说,他是不是九命猫妖转世投胎的?”
“属……属下不知,但这次他的确是死透了。当日他离开上京的时候就已经再次毒发,五感全失是个废人了。”
“好,死了好啊!小皇帝不足为虑,只要明羽白死了,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说到这,那人又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本王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一些我们的成景帝,若不是他的削藩之举,本王的所谋的大业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