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林!
那可是手握实权的幽州城副节度使,是北静王麾下的核心人物之一!
现在,清河县主一行人,刚刚来到幽州城,二话不说就把他的全家给灭门了,这等于是骑在脖子上拉屎,谁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守门营将武定国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一边是身份尊贵、背景通天的清河县主。
一边是手握兵权、心狠手辣的幽州副节度使。
这双方一旦冲突起来,那就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小鬼要是被卷进去,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他倒是想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镇北关向北静王汇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信使赶到,这边黄花菜都凉了。眼下,唯一能镇住场面的,恐怕就只有幽州节度使史文龙了。
那可是北静王的绝对心腹,官拜副将,是幽州城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
嘚嘚嘚!
武定国一阵快马加鞭,来到了史府。
“快!快快禀告史大人,就说守门营将武定国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武营将,可是为了清河县主当街杀人之事?”
“不错!”
“请跟我来。”
护卫没有任何犹豫,亲自带着武定国走了进来。
这种事情,史文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在房间内来回挪动着脚步,也感到有些棘手。
武定国往前紧走了两步,单膝跪地:“末将武定国,拜见节度使大人。”
“武营将请起,不必多礼。”
史文龙亲自将武定国给搀扶了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客套什么?
这事儿能怪清河县主吗?
要怪,也只能怪李甫林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李赫!
你说你调戏谁不好?
怎么就偏偏有眼无珠,调戏到了清河县主的贴身侍女头上,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不过,这位清河县主的手段,也确实是够狠,够绝!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灭人满门,李家上下一百多口,说杀就杀,一个活口不留。这份杀伐果断,连史文龙都感到有些心惊。
武定国问道:“节度使大人,关键是……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清河县主是郡主之女,更是左丞相的外甥女,背景深不可测,咱们万万招惹不起。至于李副节度使,他现在恐怕已经快疯了!”
“算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李甫林伤害到清河县主!否则,你我,乃至整个幽州,都承受不起郡王和左丞相的怒火!”
“传我将令!立即点齐兵马,随我赶往南城司,务必护得县主周全!”
“是!末将遵命!”
武定国不敢怠慢了,马上召集人手。
那沈知意和张牧羊呢?
现在,他们拖着奄奄一息的李赫,如同展示战利品一般,在幽州城的大街上招摇过市,沿途吸引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围观,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好!杀得好!”
“苍天有眼啊!李家这群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清河县主千岁!”
这些百姓们群情激昂,一个个拍手称快,无不叫好。
不过,他们也隐隐地替清河县主感到担忧,毕竟对方是副节度使,在幽州城无法无天惯了,没人敢招惹。
渐渐地,队伍距离南城司越来越近。
李赫遍体鳞伤,全身上下满是鲜血,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
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兵卒,如同潮水般从南城司内涌出,迅速列阵。
刀出鞘,箭上弦,长矛如林,瞬间就将张牧羊等人团团包围,杀气腾腾!
一个身材偏瘦,脸色微有些苍白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怒吼道:“站住,你们放了我儿!”
唰唰!
那些兵卒们或者是出矛,或者是出刀,或者是弯弓搭箭,一个个全都对准了张牧羊和沈知意等人。
张牧羊丝毫不惧,往前跨了一大步,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拦截清河县主,难道想造反吗?”
“父亲……”
李赫失声惨叫道:“他们……他们杀了咱们李家满门,仅剩下我一个活口。”
轰!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生生地劈在了李甫林的脑袋上。
李甫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他的双目赤红,死死地盯住了那辆华贵的马车,嘶哑道:“清河县主!我李甫林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非要下此毒手,灭我李家满门?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哼!”
一声冷哼从马车中传出。
车帘掀开,沈知意缓步走了下来,眼眸扫视了一眼全场,伸手指着那些兵卒,厉声道:“你!你!还有你!你敢对我动手吗?我父王是当今郡主,我舅舅是当朝左丞相,你们谁敢动我一根头发?你敢?你敢?”
她的手指向谁。
谁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这种滔天权势,这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都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这些底层兵卒的心上。他们握着兵器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哼!
沈知意冷笑道:“李副节度使,还是……你敢啊?”
“你……”
李甫林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嘴唇哆嗦着,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敢吗?
他不敢!
至少,明面上不敢!
“至于为何灭你满门?这事儿要是说起来,我倒是想说你一句,你应该好好管教你的儿子,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的侍女,你说该不该杀?”
“结果……我们一路追杀下去,他跑进了一座府邸中,四处喊人来截杀我们。”
“我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副将、营将、副营将,他们在生命受到威胁,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只能自卫反击了!”
越说越激动。
沈知意看了眼那些老百姓,厉声道:“我问你们,如果有人这样当街欺辱你们的妻女,还要杀你们灭口,你们能忍吗?””
“不能!”
“那我这样自卫出手,有错吗?”
“没有!”
本来,这些老百姓们早就看不惯李家人,现在更是振臂高呼起来,声浪震天。
这女人!
太厉害了。
连张牧羊都对沈知意多看了两眼,瞬间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沈知意冷声道:“李副节度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那你也不应该都杀了呀?那些家眷又没有害你?”
“你怎么知道没有?连你们府邸的几个老人都举起拐杖,连婴儿都爬过来要咬我,我能怎么办?”
“你……”
杀人诛心啊!
李甫林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知道沈知意是在胡说八道,是在强词夺理,但是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他根本就无力反驳。
李甫林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咬牙道:“好,那都是我们李家人的错,请你放了犬子吧!”
“你说放就放,那我多没有面子?本县主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哼!”
沈知意冷冽道:“我刚刚到幽州城,就听说了杨云舟员外乐善好施,是有名的大善人。而某些人却抢占了李家的府邸,我要求你们立即把杨云舟老两口放了,那我就放了李赫。”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李甫林眼神阴毒,但是……那老两口在他的眼中连垃圾都谈不上,跟自己的宝贝儿子更是没法儿比。
行!
他当即挥了挥手,让兵卒去大牢中将杨云舟老两口给放了。
很快,人就被押送过来了。
这才大半年的时间,老两口身体虚弱,骨瘦如柴,身上脏兮兮的,更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眼神中满是恐惧和茫然。
噗通!
二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道:“草民拜见副节度使大人。”
那可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没想到他们沦落到如此凄惨境地。
张牧羊紧攥着拳头,心头怒火翻涌,但是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
李甫林连看都懒得去看他们一眼,冷声道:“人,我已经放了!现在,你们总可以把犬子交还给我了吧?”
急什么!
沈知意哼道:“我们即刻出城,一旦离开了,立即放了他。”
“你休想!”
李甫林彻底怒了,猛地高高举起了右手。
锵!锵!锵!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兵卒同时向前逼近一步,刀剑齐鸣,弓弦拉满。
现在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