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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挖眼后的朝慕非常可怖,两行血泪流下,混进衣服里,她扯下块破布缠上。
接连着上刀山,朝慕看不见路,只能顺着前方胡乱走。一把把刀子穿过脚踝,她只能忍着痛,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摔下去,否责,必定尸骨无存。
忍痛将脚抽出,往前踏一步,不料却又是另一把刀子。这样蹒跚着踏出平地时,脚上已是千疮百孔。
火山,冰海,她都一一熬过来了,终于最后一刑,刀锯。
“呵!”朝慕已经支撑不了身躯,半伏着躺在血迹中,笑道,“来吧,最后一刑,如此,我便解脱了!”
小鬼抗着大锯走来。
在这个死亡时刻,莫名的,她想起了凤凰。
昔日那些美好的过往,如今只能掩藏在记忆里。凤凰总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现在就要死了,如果能再见一面该有多好…
大据挥下。
帝狱来到十八层,看着那被拼凑重塑的身体,眼里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你就这么强硬,一句向我服软的话也不啃向我说吗?”明知她听不见亦回答不了,他还是问道。
抱起朝慕浑身是血的身躯,帝狱才知她多么瘦小。
“凤凰,凤凰!”朝慕小声呢喃。
帝狱神色冷了冷。
朝慕做了个长长的梦,醒来时发现还在梦里,仔细一想,原来从未做过梦。
还是那个厢房。侍卫看她醒来,连忙屁颠屁颠报信去了,不稍片刻,便摆了一大桌好吃的。
一觉醒来,到还真觉得饿,便放开吃了起来。那两侍卫告诉她,她足足睡了半个月呢。
想来体内已获得了混沌的百余之力,竟连他办个手指头都碰不到,他究竟有多恐怖?
忽然想到,自己半月前被小鬼大卸八块,怎的如今无事?侍卫告诉她,“地府十八般刑法虽给人真实感验,但无论怎么折磨,好歹是灵魂,重塑便可无事。”
“但你是生魂,若禁受刑法,便是灰飞烟灭,阎君为保你魂魄,重塑肉身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呢。”
呵呵,朝慕可不领他的情,若不是他,她会受那些折磨吗?
十八般酷刑她都挨过来了,还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奇怪的是,帝狱倒没有多为难她,反而命人好吃好喝招待着,既来之则安之,她便没再闹腾。
除去曼陀身上的法术,她变回人形,竟又是抱着朝慕大哭,“你为我吃这么多苦,叫我怎么还清你的恩情?”
朝慕笑着安慰她,“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嘛?没什么大碍,你瞧!”说罢转了两圈,证明自己真没事 又道,“再说,我不单是为你,也为了我自己,为天下苍生,若我变回前世,指不定是一个怎样的人。”
虽是这么说,可曼陀知道,即使朝慕变回前世,那也是她,别人无法左右。反而是她,处处给朝慕受限。她心里难受,暗暗发誓着有机会一定要帮到她。
二人自此形影不离,帝狱撤回了她们的禁锢,门口看守的两侍卫也被撤了岗,现在她们可以在地府自由走动。
曼陀对地府到很熟悉,便由她带朝慕四处闲逛。
曼陀身体一日比一日健硕,心情也好起来,这天,她领着朝慕来到那片沙地,就是她之前被关押的地方。
那里被她种下花海,如今已开枝散叶,正是最美的时候。
两人在花海里玩闹嬉戏,打着滚,好不欢快。
某高处,帝狱负手站立,远望着花海里笑意甚欢的瘦小身影,嘴角不知不觉扬起笑容。
玩累了,两人并排躺着,朝慕望着黑洞洞的天却是发了神,忍不住伸手去摸,却只有无边的黑暗,她有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曼陀瞧见她异常,便问她怎么了。朝慕思忖了会,答她,“你把这片花海种下曼陀罗可好?”
曼陀问为什么要种曼陀罗,她笑吟吟地又答,“如果哪天帝狱又要抓你,你躲进这片曼陀罗花海,他便找不到你了。”
一时感动,曼陀竟又哽咽起来。朝慕忙把她逗笑。这曼陀啊什么都好,就是爱哭,“再苦成小花猫喽。”
这两日过得很是风平浪静,朝慕在地府竟也胆大起来,俗称是无聊,竟在地府开起宴会来。
纸糊的圆灯笼高高挂在上空,干燥的沙地铺满了鲜花花瓣,桌椅呈平行对立排布,桌上是各色掺了魂灵的美酒佳肴,想着缺点生机,便搬了忘川那边的枯树来,曼陀稍一施法,树便活了来,挂上灯笼,嗯,场地布置得差不多了。
朝慕请了地府所有人来参加宴会,独独未请帝狱和十八狱的人。
地府万年冷清,一日复一日,从未有过聚会,如今很是热闹。
朝慕找来了铜锣,敲响助兴,安排鬼鸦穿草裙跳舞,这舞可是编排了好久,虽说姿势不齐,模样滑稽,也给众人取乐了不是。
众鬼鸦心中哀嚎不已,他们从未如此出丑,一会儿变乌鸦,一会变人,手里扭着奇怪的姿势舞来舞去,时不时还两只鸦交替跳舞。
可暮督主嘴里那句“我可是许久未吃鸦肉了”着实恐怖,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跳舞。
舞毕,众人鼓掌,朝慕最欢,“跳得好!真乃婀娜多姿,盈盈秋水啊!”
众鬼鸦抽搐。
朝慕来到中间,隐隐有些醉意,高举着酒杯,想敬些酒诗彰显彰显,奈何文化不高,随意想了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今日我们把所有的愁绪抛之脑外,不醉不归!”
“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众人齐声应道,豪迈饮下酒,朝慕又与曼陀碰了杯,随后自己给自己小声回敬道,“不醉不归!”说罢仰头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