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帝狱对她,就像变了个人。
也是从那开始,帝狱许她穿新衣,许她自由。人人尊称她为暮督主,从此,她成了阴间第二执掌。
可是,暮青心里明白,不过是因为她对忘川有了免疫,灵力再创新高,于他价值更高罢了。
帝狱命人打造黑煞蝉衣,金钗双压,凤鞋宝镫,铠甲红纱,绣带柳腰。
她成为了真正的阴兵。
帝狱命她暗地里清除天宫与地界相连的顽固势力,也是从那时,朝中势力不断削弱,部落干将接二连三传来死讯。
传闻有人看到凶手是一浑身黑甲的蒙面女子,其手法狠毒,所过之处必定生灵涂炭,天帝派了亲信凤凰暗中调查。
这日,西冰峰刚刚遭到屠杀,四处火光冲天,无一生息,原本好好的山院被烧得面目全非,四处沉寂在一片死亡中,烧焦味中夹含人肉糊味,让人几欲作呕。
火舌之中,一黑衣女子巍然不动,她身下,正是西冰峰掌门的尸身。
这些人本跟她无冤无仇,只不过得了阎君的命令,不得不杀了他们。
况且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次巡视,火光之中无一生还,女子准备撤离。
突然,火光下,一熟悉的,令人胆寒的气息传来。
女子怔。
这绝不是西冰峰的渣渣,到有点像天界气息。
飞快运法,黑影想快速逃离。
可另一道气息动作比她还快,转眼之间,便堵了她的去路。
“暮青!”
即使在火光中,衬得他脸忽隐忽现,但,那独有的声音让她顷刻认出。
“你认错人了!”暮青压低了声音,她不想被认出,不想被凤凰看到她另一面。
凤凰上前一步,“我怎可认错!帝兄只说有叛党,叫我来查清,我本猜到十有八九是他,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派你来,难道这就是你的苦衷吗?”
暮青沉默,背过脸去,“他是我的主人,我不得不从。”
“那你忘了你在天界共舞吗?你忘了你有份雀跃不甘的心吗?”凤凰痛心疾首。
一滴泪偷偷划过,悄无声息,蒸发在热火中,“我记得,那只存在我的记忆里,现在,我是阴兵,阴兵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呢?难道你也要将我埋藏在记忆里?”
“是。”那是有史以来最美的记忆。
突然,火舌窜上暮青的黑袍,凤凰眼疾手快,“当心!”
飞奔过来扑灭火息,将暮青搂在怀里,“傻女人。”
“我是阎君的阴兵,我绝不会背叛他!”这次,暮青的手再没有搭上,嘴里小声嘀咕着,不会笑,亦不会有表情。
凤凰拉住她手,抵在自己胸膛上,“那你会杀了我吗?”
暮青抬眼看他,眼里流光再现,“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她想缩回手,天界的事已过,该有的距离还是得保持,不想凤凰紧紧握住,自身灵力运转,延伸到朝慕手中,凝成一把匕首,募地,匕首推动向前,插入凤凰胸口。
暮青圆了眼,惊恐大叫:“你干什么!”
她想把匕首抽出,把手缩回,但,凤凰却握得更用力,显然有些不支,手在微微颤抖,嘴角,一丝血迹不知不觉渗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亦在颤抖:“如果,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阴兵只会效忠一个人,和人间死士无异,纵使她在地府受尽折磨,但阎君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又怎可背叛?暮青一时难以抉择。
凤凰用力,匕首再往前推了推,他眼里,坚决要她给出一个答案,暮青再次想把匕首抽出,却被他一个反用力,插得越深。
终于,她脱口而出,“我选择你!”
终于,凤凰松了手,瘫倒在地。朝慕搂了他,转眼看了火场,便带着凤凰离开了。
她,真的可以选择自由吗?
传闻两人隐居去了,不问世事,逍遥快活。而阴间,帝狱恼羞成怒,万万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阴兵,竟会背叛他,于是下令捉拿暮青,另一方面,也跟天界正式展开挑战,天帝也万万没想到,他几千年的好兄弟,会背叛他。
天界地府大战,双方打得火热,人间被牵及无辜,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生灵涂炭。
天帝虽和帝狱共存,但不知帝狱修炼邪术,功力远远超过他,眼看天界将被攻破,万般无奈,找到了凤凰。
“凤兄啊,狱兄,不!那老贼来势凶猛,我不敌他,天界,就要守不住了啊,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铲除余孽?”
凤凰本欲和暮青白头偕老,不再过问政事,但天界失守,若被帝狱夺了的话,三界被暴君统治,必定民不聊生。
在天帝的再三哀求下,凤凰还是出了山。
他向暮青承诺,若他归来,一定一生一世陪着她,不再分开,暮青含泪答应,万没料到,这一分离,竟成了永别。
凤凰走后,一直监视的小鬼连忙向帝狱禀报,帝狱亲自出场,将暮青带回。
“混账!本王将你抚养成人,教你吃穿用度,你竟背叛我!”一巴掌呼下,暮青两手被钳,只觉脸一片火辣。
不过,比起他的折磨,那可真是太轻了,第一次,她大着胆子反驳他,眼里满是痛恨: “阎君,我想清楚了,我有自己的人生,你虽养育我,但从未教我正眼看世界,从未教我如何懂得爱,而是一昧的折磨我,苦练我,只为了将我打造成你最完美的杀人武器。”
帝狱掐住她脖子,威胁道:“那又如何?你永远都是本王的杀人武器,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还是你觉得,在外面呆了几天,就能净化你这沾满血迹的双手?”
喉咙被紧紧捏住,暮青死命抵抗,狠厉望着他,“起码,我以后不会再杀人,我也不会向你屈服!”
“哈哈哈…”帝狱狂笑,“真是可悲,你和那凤凰不过待了几天,本王竟被这般诋毁,好吧,你若不从,我杀了那凤凰便是,也不知你的心是否会碎成一瓣一瓣的。”松开手,缓缓在她身上游走,最后在心口处徘徊,仿佛那心真会碎裂般。
“不要!”暮青再度害怕,“我求你,不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