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领导视察这几天,十二班的学生都格外乖,不仅没人迟到,就连上课都不玩手机了。
陈如意站在讲台上,嘴快要咧到后脑勺了,“各位同学们这几天表现的非常好,作为班主任的我很是欣慰啊。”
有同学无所谓的挥挥手,说:“哎呦,这有什么啊,咱们谁跟谁啊,该给老陈面子的时候咱肯定不能掉队啊。”
坐在后面的林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手撑着脸,这两天他一直在跟程渊一起打电竞,他都快被虐的找不到北了,程渊还不肯放过他。
林哲一个业余的,怎么可能跟程渊这个专业选手的比?
“迪哥,你脸怎么了?”林哲扫了眼宫迪,他本是温润的模样生生被划出几道红痕。
宫迪闻声,抬手摸了摸脸,目光停在那个短头发女生的身上,轻笑说:“小野猫抓的,没事。”
林哲嗤了声,又望了望白稚囡旁边的空位,眼神暗了暗,又悄悄对宫迪说:“迪哥,我总觉着程渊对小白旧情复燃了。”
“怎么说?”
他这么一问,林哲还真说不出来,他挠挠头,“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自从小白转过来之后,程渊就很反常,而且很幼稚,就是跟之前不一样。”
“他之前什么样?”宫迪又问。
“之前…”林哲努力想了想,“很容易怒,压不住自己的火气,而且,只要他一不爽,不管拎着谁就是一顿揍,还经常臭着一张脸。”
“但小白惹他,他就算是气死自己也不会打小白,还总对小白犯贱,跟个…纯情小男生一样。”
宫迪望了他一眼,带着复杂的眼神,“分析的是不错,但是,你认为他们还会在一起?”
“怎么不会?”
“怎么会?”
林哲默了默,他说不上怎么会。
上次程渊放学回公寓已经是凌晨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来学校,要么就在酒吧里泡着,要么就一直在打游戏。
林哲想,他应该害怕看到白稚囡吧?虽然他并没有多少证据认为,但直觉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谢茜儿拿着笔记本转过身,意料之中,白稚囡又在发呆。
“嘿!想什么呢又?”谢茜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从入神中拉了出来。
“啊?”白稚囡看她,又歉意的笑了笑:“没什么。”
谢茜儿神神秘秘的朝她招招手,小声跟她说:“给你提前透漏一个消息。”
“什么?”她靠近,谢茜儿在她耳边喃道:“下周三我们学校举行一场舞蹈大赛,获得第一名的可以跟最著名的芭蕾舞团同台演出,最主要的是还能高考加分。”
“小白你会跳舞不?”谢茜儿问。
白稚囡听后沉吟片刻,望着她,“你猜我会不会?”
谢茜儿笑了,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一会儿,认真道:“如果是比美的话,你应该能赢。”
白稚囡扯了扯嘴角,给她咧了个假笑,问:“这怎么报名?”
谢茜儿诧异,“你,你要去?”
女孩耸耸肩,随口说:“上课挺无聊的,如果报名的话,应该可以利用这个理由逃课吧?”
“噗。”谢茜儿笑出声,又说:“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逃课这两个字。”
“这样,如果你真的要报名的话,下课你就自己去校长办公室,我一会儿还要去教务处一趟,不能跟你一起去。”
白稚囡点点头,模样没几分真挚,就语气也很随意:“知道了。”
……
下课了,林生给白稚囡打了个电话。
她挑挑眉,有些惊讶。
“喂?”白稚囡蹲在桌子下,小声说。
她一抬头,就看到还在抽屉里安安静静躺在她书本上的一排旺仔牛奶,眼神沉了沉,别过头。
“白姐,你干嘛呢?”对面传来无精打采的清脆的声音。
“刚下课,怎么了?”
林生叹了叹气,语气抱怨:“昨天就快要进半决赛了,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都把我虐死了!然后我就淘汰了…”
“年哥都打不过那个二逼。”他又说。
白稚囡一开始有些懵,后来她想起来林生一没事就玩游戏,也明白了他在吐槽什么事。
但…李奕年都打不过的人…
白稚囡还真有点好奇了,她笑了笑,问:“谁啊?”
“谁知道啊,年哥还说那人游戏昵称可欠了。”林生又说。
“欠?叫什么啊?”
“好像是…沉溺于白。”
白稚囡听后,挑挑眉:“这哪儿欠了?”
林生小声告密:“年哥说,只要带你名字的,都欠。”
白稚囡听后不禁暗骂,“操,李奕年个二逼,你告诉他,等我回去他非得死!”
“好!”
白稚囡:“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我还有事……”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林生就挂了电话,白稚囡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眼尾跳了跳。
舞蹈大赛的消息还没有公布,只有各班的班干部们知道,所以白稚囡过去校长室时,里面并没有多少学生。
刘丹在看到白稚囡进来校长室后,一上午被吵得烦闷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白稚囡,你有什么事吗?”刘丹坐在沙发上看她。
女孩暗了暗眼睑,指尖时不时掐着自己的手心,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下周的舞蹈比赛,我想参加。”
刘丹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白稚囡笑了笑:“因为不太想上课,所以总会提前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她话刚落,刘丹就笑了起来,刘丹就喜欢白稚囡这种平静的外表下,一颗灼热且跌宕不羁的内心。
“你这次考试考多少?我看了你的排名,全年级第四名,很厉害。”
白稚囡:“637分,谢谢,下次我尽量考低一些。”
刘丹边笑,边踩着高跟鞋去办公桌上抽出一张报名表递给她,问道:“你会跳舞吗?”
女孩接过报名表,随意扫了眼就开始拿笔填,“应该会一点。”
“那你这两天好好练练。”
“随时都可以吗?可不可以不上课?”白稚囡问。
刘丹望着她,“如果是别的学生,那我不同意,但你我不担心,只要不影响你的成绩,你可以随意。”
白稚囡听后有些惊讶,她问:“我妈是给您钱了?”
“什么?”刘丹狐疑。
“没什么。”白稚囡把填好的报名表递给她,“就是觉得您对我挺好的。”
刘丹笑问:“哪里好?”
“嗯……同意不让我上课。”白稚囡站起身,没等刘丹再说话,她就走出办公室,“校长再见。”
白稚囡填完报名表后觉得一身轻,她在心里算了算,到下周三比赛,那就是有将近一个星期的不用上课的时间。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她的事。
白稚囡这几天在尹鹏口中得知到白承君最近的状况,他从白家逃了出来,一直在“七月”网吧里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待着。
白稚囡一开始想靠近白言岐,可白言岐太过歧视比她长得好看的,连气质比她好的,她也嫉妒。
靠近她太难,那就去靠近白承君,白稚囡从小跟男生混在一起,她比男生还了解男生。
跟陈如意要了假条后,白稚囡去宿舍换了身休闲装,就拦了辆出租车去“七月”网吧了。
那里的收费比其他网吧要贵,一些爱面子的男生都喜欢来这儿。
白稚囡头上戴了顶黑色帽子,让网管给她开了个机子。
现在还是上午,不到学生放学的时候,网吧里的客人都不多。
“七月”很大,没有包间,装修的也很华丽,摆放的机子比普通网吧的机子高级很多。
白稚囡坐在角落,她不会玩什么游戏,也不懂什么高级不高级,她打开腾讯视频,找了个封面不那么恐怖的恐怖片看。
她带着红色耳麦,双腿蜷缩在凳子上,远远看去小小的一只。
白稚囡刚刚过来的时候大致在里面扫了眼,并没有发现白承君的身影,她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来个机巧偶遇。
电影放到最可怕的那几场,网吧门外终于有了声音,一群不良青年骂骂咧咧的走进网吧,最前面的是穿着不菲T恤的白承君。
他长相随白亦天,不笑时冷漠,笑起来时,模样很是耀眼。
白稚囡耳麦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外面一有动静,她就能听见。
女孩叹了口气,暂停了电影,她摘下耳麦起身,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坐下。
白承君他们的位置好像被一群不知道哪个学校逃课出来的学生占用了,他过去后,顿时,整个网吧都燥了起来。
他一脚把坐在他位置上的男生踹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他:“不知道这是老子的位置?”
那男生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的,他扶着凳子起身,眼神死死盯着白承君,上来就是一拳。
他动作很快,快到白承君无法防守,那人一拳用足了力气,白承君差点摔在地上。
“你他妈谁啊?机子上写你名字了?!”那男生嘶吼,眼眶泛红。
白稚囡蹲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闹剧。
直到白承君他们把那男生打趴在地上,白承君才消气,跟着男生的同伙们根本不敢帮他,走的走,散的散。
白稚囡翻了个白眼,有些鄙视他们,兄弟不该是两肋插刀的?
白承君在那男生的身上啐了口口水,叫来网管把他拉走,他拍了拍那男生满是伤痕的脸,眼神攥了狠:“以后看见你君爷,记得绕路走。”
……
闹剧结束了,白稚囡扶着桌子蹲在椅子上转了个身,她继续看电影,也不着急去跟白承君认识。
白稚囡这一排只有她一个人,虽然不是很显眼,但只要前面无论哪个位置的人一转头,都能看见她。
网吧的人有些多了,不像刚刚安静,白稚囡的恐怖片看着就不吓人了,她恹恹关上,准备重新找一部新的看。
白稚囡无意抬头,她望见白承君那边一个黄毛往她这边看,白稚囡看过去时,黄毛立马转过身,他碰了碰旁边的寸头,示意他往后看。
那人正喝着啤酒,他看到白稚囡后,差点一口没咽下去,寸头声音有点大,白稚囡正好听见,“我靠,这妞正啊。”
女孩挑挑眉,目光清冷的扫了寸头一眼,她起身去前台,不成想那寸头也跟了上来。
“一罐啤酒。”她说。
那网管年龄不大,看着眼前乖乖女好学生一样的女生,愣了愣,“什么?”
白稚囡重复:“一罐啤酒。”
网管正要开口说什么,白稚囡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关切的声音:“小姑娘喝啤酒不好吧?给她来瓶牛奶,记我账上。”
网管看到来的人,脸上立马堆满笑:“好好,苟哥,这是您朋友啊?”
“马上就是了。”寸头说。
白稚囡顺着网管的目光转过身,差点被快要贴上来的男生吓到,她后退两步,才看清这寸头的脸。
挺高的,挺壮的,不好看。
白稚囡暗暗评价,她看着寸头对她笑,她礼貌的扬了扬嘴角,“我不喝牛奶,也不用记到你账上。”
前台桌子上放的就有啤酒,白稚囡随手拿了瓶在手上颠了颠,她目光淡漠的睨了眼网管:“一会儿一起付。”
白稚囡走了,寸头被她晾在一边。
她单手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好几口。
辛辣难喝的液体给白稚囡灵魂般的刺激,她把易拉罐放在鼠标边,继续蹲在椅子上选电影。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下,白稚囡眼睛没离开屏幕,接起电话,“喂?哪位?”
对方一阵沉默,白稚囡点开一部封面唯美的恐怖片,她又问:“哪位?不说挂电话。”
“是我。”那人立马回答了,语气带着无奈。
“你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说出两个字:“程渊。”
她连他的声音都记不住?!
这开始换白稚囡沉默了,她诧异的看了看手机显示的画面,抿了抿唇:“你有事吗?”
“你没在学校?”程渊说话时强硬,像是在逼问。
白稚囡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又喝了口啤酒:“管你什么事?没事挂了,电话费挺贵的。”
程渊默了默,像是在压抑怒火,“回来。”
白稚囡皱眉,回了他句有病,就把电话挂了,动作极为干脆。
电影开始了,女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安安静静的看部电影,却被走过来的男生又一次打扰。
还是那个寸头,他脸上挂着笑,也不管白稚囡同不同意就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手里拿着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个微信二维码,他递过去,手指碰了碰白稚囡露出来的手臂。
“加个好友,就当交个朋友?”
可白稚囡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鬼,语气淡然:“不好意思,我十三岁。”
“没关系,哥哥愿意等你五年。”
……白稚囡皱了皱眉,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她转过头看他,一双清澈的眼睛冷漠至极,“我不稀罕你等,如果是那个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白稚囡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朝白承君的方向指了指。
寸头回头看了眼,笑了,“小妹妹,他可不是谁都能攀上的。”
白稚囡耸耸肩,“嗯,我也是。”
言外之意是她看不上他,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一直关注着苟安的白承君他们,自然也听到了白稚囡的回答,他们起着哄,让白承君去收了那个小乖乖女。
苟安有些尴尬,他挠挠头,脸色有些不好,“小朋友,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
“我知道啊。”白稚囡晃了晃易拉罐,眼睑半阖:“你打扰我看电影了。”
她这般性格,让苟安有些下不去台,但他又偏偏喜欢这种性格。
苟安又要说什么时,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他回头,是白承君。
白承君勾着笑,手上还拿着一罐没拆的蘑古力,他随手放在白稚囡手边,语气轻佻:“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