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眼睁睁的看着张禄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刘协对他说了什么。
刘协不动,张让也不动,各自脑子里,都有无数的想法。
刘协在思考如何先解决这股宦官的势力,这些家伙要兵无兵,要封地无封地,无非是借助皇威,狐假虎威收拢些官员而已,最是没用。
张让在想的是,这个刘协,似乎跟自己几年前见的不太一样了,似乎多了些沉稳也多了些心机,要是能够控制住他,说不定应付起那些权贵来,更加轻松一些。
两人各怀心事,各自盘算的时候,刚才离去的那个小太监,突然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爹……爹不好了,段……段四爹真的被……被卢植杀了……太后也被救……”
那小太监只不过说了这几句话,便已经倒地身亡。
这几句话,却如九天惊雷在张让的心头炸裂!
他再也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内心的慌乱显露在脸上,惊诧地看向刘协。
难道,面前的这个陈留王,才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掌握了奇门遁甲?具有经天纬地的算力?否则他又如何知道段珪会被卢植杀死。
自己明明刚才跟段珪等人分开,刘协也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绝对不可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走吧,再不走咱也出不去了,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刘协走到惊魂未定的张让身侧,在他的肩膀拍了拍说道。
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兵荒马乱的,皇帝那些士兵都不见得认识,更何况他一个陈留王了,毕竟这个岁数还没长胡子,万一被当成太监就不好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走……走……”
张让慌乱的点了点头,连忙便走。
毕竟十长侍已死六个,也不差他这一个,相比震惊于刘协的变化,他更害怕死!
“等一下!”
刘协拉住张让,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同样惊慌不已跟在身后的太监们。
“殿下,什么意思?”现在的张让,已经有些六神无主,见刘协停下,立刻脑子也不转地问道。
“这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引来官兵,而且要是没有人殿后,你我也肯定逃不出去!”
“是……是……,你们留在这里,挡住追兵!”张让连忙对身后的那些太监喊道。
那几个太监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才跟在张让身后,现在让他们留在这里,无疑是让他们去死。
太监可不同于士兵,让他们去死的事,他们可不愿意干,毕竟要是不怕死的话,谁还会给自己一刀割去子孙根呢。
“怎么,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张让转身疾走两步,发现那些太监仍旧跟在身后,又回头怒斥道。
刘协右侧的嘴角轻挑,笑道:“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说罢,刘协看向那跟在身后的十几个太监,平静的说道:“大家跟我们一起走,被官兵追上,都是个死!”
“那……那我们怎么办?”为首的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的问道。
“袁绍等人,从南门杀进来的,现在我跟皇兄正在往北门去,他们定然会往北门追,你们往东西两门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协话音刚落,那些太监立刻扔掉手中的铁棒,自动分成两拨向东西方向作鸟兽散去。
自从穿越过来,还没来得及熟悉王宫的道路,刘协跟在张让身后,左拐右转,快速向北门跑去,刚跑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杀声渐近。
“这里还有十几个太监,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杀啊!”
“老家伙,跑得还挺快,射!射死他们!”
……
张让扭头看了一眼刘协,刘协的表情仍旧平静如水,丝毫不显波澜。
“殿下……”
“赶紧走,十几个人也不过能拖延半刻而已!”
对于这些人,刘协内心丝毫没有丁点的怜悯之心,他们手中的那些铁棒,就是他们平常在宫中耀武扬威的罪证!
小狗子身上的伤痕,也是这些铁棒造成的。
敢伤我身边的人,那就需要付出命的代价……
张让不敢停步,在前面飞奔带路,不多时已经到了北宫。
果然看到,曹节和侯览已经带着少帝刘辩等在那里,这才上前会合,让刘协和刘辩坐在马车中,三个太监翻身上马,从北门疾驰而出。
还没走多远,身后的皇宫已经烟火冲天,整个皇宫被照得亮如白昼,染红了天边的朝霞。
刘协端坐在御辇旁边,收起车帘,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帝刘辩。
刘辩虽然比自己还年长五岁,但是身材却还矮上几分,身材臃肿,头大脸圆,颇有几分憨态。
头发凌乱,头上胡乱地带着已经掉了几颗珠子的冕旒,身上穿着的,还是明黄色的贴身衣物,连黄袍都没来得及穿。
显然是还在睡梦中,就被曹节和侯览给拽出宫,塞进这辆御车里。
看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威严,想那汉高祖斩蛇起义之时,当是何等威武,怎么会有如此子孙。
刘协叹息一声,脱**上的长袍,盖在刘辩的身上,多少阻挡了一些深秋的寒意,这才又从座下找来一些散落的木炭,在火盆中点燃,车厢内暂时暖和了起来。
刘辩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刘协,眼中的泪花忍不住沿着脸颊流了出来。
刘协挪动到他的身边坐下,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先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就好了!”
刘协伸手将刘辩揽在肩头,看着他乖巧地擦了下眼泪,渐渐沉睡了过去。
刘协却睡不着,马车在荒原上疾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追兵追上来,但是如何处理这几个太监,却也是个问题。
小狗子也不知道把事情办得怎么样!
但愿,袁绍的人还没有把皇宫毁坏的太厉害,但愿张禄三分钟的忠诚能够维持的久一些,把那件事办妥。
无数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一点点在刘协的脑海里理顺,不知不觉日已西斜,刘协在御辇的颠簸中,渐渐阖上眼睑,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间一声爆喝将刘协从睡梦中吵醒。
“逆贼休走!”
这一声爆喝,将睡得正沉的刘辩也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