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道……”
仇迟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
好像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束光,那声音就是从那束光里传来。
李无道……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快要死的时候,那是他母亲临死前最后的一声呼喊。
是啊,我叫李无道。
“李无道——”
那束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他终于看清了正在叫自己的那个人的样子。
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下巴上乌黑的胡须很短,一双眸子看起来清纯无比,却又深不可测。
“总算是醒了……”
见他睁开眼,那人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猫头鹰啊,你这次又立了一大功啊。”
猫头鹰?
李无道想起来了,自己从山上下来,那个坐在车辕上冲自己笑的人。
脸上带的那个面具,确实是猫头鹰的样子。
“你……是谁?”
“朕,就是你一直不想见的人。”
朕……原来新皇帝这么年轻,还长的这么帅气。
就是这样年轻的一个皇帝,竟然精心算计,环环相扣,让自己陷入到现在这种境地。
自己三番五次想过要跟朝廷作对,他竟然最后还是选择救了自己。
这是什么样的胸襟?什么样的度量。
看来,这一次,自己总算走对了一步。
“先好好休息吧,那把刀距离你的心脏只有一寸,朕现在也不敢动。”
“如果贸然拔出来,可能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让你血管爆裂而死。”
李无道听到刘协温柔的声音,如同母亲的手,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轻抚在自己的额头。
无尽的疲倦,再次让他睡了过去。
刘协小心的替他拉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跪着三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身上穿的,还是西域长吏府边军那种,贝壳一样的铠甲。
铠甲上粘满的墨黑色血渍,显示了他们刚才是经过了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求皇上,一定要救回大……大哥的性命!”
“都起来吧。”刘协抬手说道:“能不能救回来,朕也说了也不算,就看他的造化了。”
“救皇上一定要救我大哥性命,我们不求皇上能不计前嫌,我等三人之命,愿凭皇上处置!”
三人说着,一齐从腰间抽出短剑,双手举过头顶。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刘协走到三人跟前,一个个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
就看到远处,一辆篷车从新修建的大道上,向这边驶来。
等刘协看清马车上,挂着的那面阴阳幡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的大哥,有救了!”
三人立刻欣喜无比的顺着刘协的目光望去,那辆篷车很快穿过了架在河上的新石桥。
稳稳的停在距离这边还有五十步以外。
一个干巴巴的青衣男子,带着两个白胡子老头,从车上下来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协望着来人,笑着问道。
来人正是张角和于吉,还有另外一个跟于吉差不多岁数的人,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
算起来,两人从四月份就走了,现在已经到七月底了。
在青州还真没少住。
“陛下,我们早就想回来了,可是张北海非得把我们留在那里住到现在。”张角万分欣喜的跑到刘协跟前。
忍不住嘚瑟的说道:“陛下你猜,我们在青州遇到了谁?”
刘协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那个白胡子老头,再看了看他背后的药箱。
“原来是元化神医。”
“陛下真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于吉手捋白须,颔首笑道。
“草民华佗,拜见陛下!”
华佗连忙摘下药箱放到旁边,双手相叠一揖倒地。
“华佗?华神医?大哥真的有救了!”
那三人一听,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华佗,顿时激动的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了。
“这三位是?”张角看了一眼,那三个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三人。
“我叫许子濯,这个叫齐昊,那个叫储才良,我们三个都是西凉人。”
为首的那人立刻自我介绍一番,焦急的看了一眼刘协。
刘协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先让无道好好休息一下吧,既然三位都在这里了,你们的大哥想死也不容易。”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三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立刻向刘协道谢之后,进屋到李无道身边守着去了。
刘协这才引着三人,到后骑将军府里坐下。
玉露平常是不住在这里的,她没事的时候,都在温泉小镇那里住。
整个后骑将军府,连个奉茶的下人也没有。
还是猫头鹰亲自烧了一壶茶,在旁边伺候着。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角刚坐下,就立刻问道。
“西山内斗,仇迟受伤被猫头鹰救了回来,胸口现在还插着一把刀呢。”
“不过现在元化神医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华佗连忙站了起来,小心点说道:“陛下过奖了。”
“这事回头再说,来先跟朕说说青州现在什么情况。”
刘协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挥了挥手让华佗坐下,便看着张角和于吉两人问道。
他现在非常关心青州的情况。
因为张辽一旦不能控制住青州,袁术和袁绍就极有可能兵合一处。
那兄弟俩人虽然相互看不上,性格也不对付。
但是毫无疑问,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一旦袁术称帝,刘协丝毫不怀疑,袁绍会跟袁术一致对外。
而袁术和袁绍中间,只隔着一个张邈,张邈又是袁绍的一条狗而已。
“还是陛下厉害啊。”张角开口先奉上一记彩虹屁。
“带去的那些药丸分发下去,很快北海郡的疫情就控制住了,加上石灰消杀,不过半月北海郡已经没有瘟疫了。”
“额,那怎么还在那留了这么久?”
于吉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听说北海郡有药,还有粮食,整个青州的人,还有徐州、豫州、冀州的人,好多都赶过来逃难了。”
“张北海便让我们留下来,和谢玉斋一起,成立了一个什么北海制药公司,组织人采药,生产那种药丸。”
“短短一个月,全国的谢玉斋足足卖出了百万粒之多,一粒十文钱,就是足足一万两银子呢。”
刘协笑了笑,现在对于谢玉斋来说,一万两银子都不算什么了,这跟白送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收钱,就是为了防止那些没有需要的人,大量囤积,反而让需要的人得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