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戌小心翼翼的掀开一条缝隙,顿时一片七色光芒透过缝隙散射出来,将整个厅内照得多彩生辉。
啪!
刘戌立刻双手将盖子按住,闭上眼睛胸口急剧起伏。
过了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的问道:“殿下莫非早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刘协此时也激动得都快要晕过去了,以前只知道这传国玉玺乃是天下第一璧和氏璧打造的,史书上描绘得神乎其神。
自己还觉得,不就是一块玉么,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玉。
没想到此时见到了真物,才明白史书上并非胡编乱造,这和氏璧确实与普通的玉不同。
不但玉质精美,更是晶莹剔透,而且跟夜明珠一样,可以散发出光芒。刚才不过是惊鸿一瞥,已经足以震撼心灵。
“殿下?”
刘戌见刘协双目紧闭,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声问道。
“是,这就是传国玉玺!”
刘协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匣子,捧出玉玺翻向自己,果然八个鸟虫纹镌刻其上:“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玉玺的一角,镶着一块黄金,传说是王莽篡汉之时,孝元皇太后以玉玺打王寻、苏献时崩掉,后来被王莽用黄金镶补遗留下来的。
这,是权利的象征,象征着皇权天授!
首先,要登上皇位,才能有话语权,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刘协手捧玉玺,不由得看得呆了,就算他早已经算好了这一步棋,但当这一步棋真的下下来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内心。
“殿下,这……”刘戌想要劝说几句,看到刘协的表情,又强行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要劝我将这玉玺还回去?”刘协此时也已经平静下来,将玉玺放回匣子中盖好。
刘戌双唇紧抿,低头不语,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
“少帝年幼,太后掌权,如今太后所依仗的何进已死,我若将这玉玺还回去,反而会害了少帝,明白么?”
刘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只能交给你去办!”
刘协拿过一张白娟,提笔刷刷写了几行字之后,再次郑重的请出玉玺,按在上面。
“殿下尽管说,狗……刘戌有多大本事就使出多大本事去办。”
刘戌一直到此刻,看到刘协盖下玉玺,才真正跟过去的自己割舍,全心跟在刘协身边,无论他要做什么,就算是死也要跟着一起死。
“你藏好这张密诏,现在就出城,混到黄巾军张角的身边,说服他带领手下大军,退入深山之中保存实力,一边屯垦一边练兵!”
“什么?!”刘戌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捂住嘴巴小声道:“殿下,你这是打算通敌?他们可是反逆!”
刘协把白娟塞进刘戌的手里,站起来绕过几案站到刘戌身边。
“我问你,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刘戌全身抖了一下,顺着刘协拍在肩膀上的手跪了下去:“小的,小的不敢说!”
“我们兄弟见什么外,尽管说!”刘协伸脚在刘戌的膝下一垫,又把他托了起来。
“这……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是……现在是少帝的天下,以后会是殿下您的天下……”
刘协哈哈大笑几声,摇头道:“不对!这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也非一姓之天下,这天下是普天大众,是所有百姓共同的天下!”
刘戌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并没有多少见识,这种说法更是闻所未闻。
一时之间,全身僵硬,眼皮也不眨的看着刘协。
虽说以前也听过圣贤书中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但是还没有人敢真正将这句话用来实践过。
刘协这一番话,再一次粉碎并重塑了刘戌的三观,一时无法接受。
“现在,你说百姓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是谋反?是叛逆?不,这是在行天地之道!”
“我……我有点懂了……”刘戌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他们也不会听我的啊。”
刘协收起传国玉玺放好了,压低声音贴在刘戌耳边道:“你见到张角之时,只需要对他说,汝可记得当年南华老仙授书之时所嘱即可。”
“能行?”
“能行!”
“那,这个……”刘戌紧攥着刚才刘协给他的白娟问道。
“这个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某日我陷入危机,你可取出颁给张角。”
刘戌退后三步,郑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刘协一会,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殿下,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可要好好保重。”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整个皇宫里就只剩下了刘协一个人。
他自己要面对那么多的势力,独自承担更多的危机,下次再要见到,却不知道哪年哪月去了。
“去吧去吧!”刘协转身,背对着刘戌挥了挥手,他最见不得这种离别,尽管已经打定主意要硬起心肠来,也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
刘戌走了,偌大一个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了刘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身影。
夜已经三更,刘协一直在等,他知道今夜董卓一定回来,只是算不准,董卓会带着甲士来,还是会带着美酒来。
幸好,他并没有等得太久!
三更鼓刚过,十几个宫女便手持宫灯,翩翩而来,那些宫女身后,几个壮汉抬着四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这些人进来之后,如入无人之地,安安静静地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放好,又把床榻上的被褥全都换成了新的。
原本凄冷的大殿,经过这一番收拾,焕然一新,熊熊燃烧的木炭,令大殿里也暖和了许多。
晶透的茶盏,漂浮着氤氲的热气,一股清淡的茶香飘散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那些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仿佛他们从没来过一般。
刘协也毫不客气,坐在柔软的新椅子上,品了一口热茶,就感觉面前突然一暗。
果然,董卓晃动着肥大的身躯,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一个人来的,既没有带甲士,也没有带美酒。
“殿下……”董卓一张嘴,刘协就看到他大门牙上挂的肉丝,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董刺史坐,这茶温度正好,用来醒酒最合适不过。”刘协习惯性地露出他那一副如覆薄霜的笑容,指了指旁边新送来的椅子。
“谢殿下!”董卓一坐,刘协心中跟着一紧,就怕这黄花梨的椅子承受不住他的身体。
“殿下,京城的酒比西凉的酒温和得多,臣还没醉!”
“凭谁仔细,说与此时情,欢暂歇,酒微醺,正是说正事的时候。”刘协看了一眼外面,大门紧闭鸦雀无声,知道董卓早已安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