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木门柱轮轴承的转动声,这“雪城客居”老旧的木板门被天诛镖局的领头金少双金大哥推开了。“噔!——”金少双足覆沉重的棉靴子,一脚踏进这石屋客居内。而金少双一推开门,这客居内烧炕生的炙暖之气便扑面而来,一下便驱散了王隶全身的严寒。眼见奔波了这么久,终于有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了,王隶也是颇为激奋的。镖局队伍只进来了十个人后,门便被排后者关上了。而王隶正疑惑还有十几个人没进来呢之时,金少双大哥却先行为见世面不多的王隶解答了:
“他们十几个牵着我们的马匹到这客居后边的马厩去停放,以及,将我们‘天珠镖局’的镖旗给插在这客居门口和其它地方。”金大哥咧嘴豪爽笑道,“王小兄弟应该世面见得不多吧?这些,可都是镖局走镖的基本规矩呀!——”
“是,小弟惭愧,让金大哥见笑了。”王隶微笑地行了一揖。
“没什么、没什么!——走吧,我们休息去!——”金大哥摆手大笑道,大跨几步、带着镖局一行众人便走进了客居内。这建在山半坡的客居内部,居然也是架设的木地板,这倒是让王隶有点意外的。
遂是,这“天诛镖局”里包括金少双、王隶、叶尹素在内的一行十人,踏着厚重的客居大厅内木地板,往里边走了进去。在途中,王隶环顾打量了一下这不大的客居大厅。眼见的是,厅子不大,柜台立在这大厅的尽头。而高大的火炕,也建在这柜台的旁边,炕里放满火柴,“噼噼啪啪!——”的烧着烈火,往外供送着炙暖燥舒的风。
“哟!——这不是……少双兄弟吗?!怎的,又保到什么镖了,又千里迢迢赶来我这雪城了?哈哈哈哈——”柜台里边正熟睡着的客居老板、听到金少双等人推门进来的声响之后便醒了过来,而他这一醒来,一看到金少双进门,便欣喜欢快地大打招呼。高兴激动,直接从柜台里连走数步出来,双手伸开,要给金少双一个大抱。
“兄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豪爽粗狂的金少双大哥,伸开双臂和客居老板搂在一起。二人抱着,互相拍拍对方的厚背,便分开了。王隶见着,一看即明白,这两人定然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金少双在京城“天诛镖局”里专接、也常接往北方的走镖任务,其中又很多都经过雪城或是目的地在雪城。金大哥常在这雪城的客居里休息、所以久而久之多年以来,和这客居的老板也相熟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次出镖保护的对象。这位是游鳞宗一位一等武师的千金,小素。这位是小素的师弟,姓王,你称他王小兄弟就好。”金大哥说着,就开始伸手在客居老板面前介绍起王隶和叶师姐来了。
这,却是让王隶疑惑了起来。
按理说,镖师出任务,走的都是一种保护形式。而若是在外随便告诉人家自己的保护对象,那不是摆明了让人家来劫,而陷形势于被动危险当中吗?
金大哥这么直接的就把叶师姐介绍给了客居老板,应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客居老板是绝对的自己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劫镖或是侵犯和去伤害镖师一行的保护对象。二是,金大哥其实和客居老板串通好了,要劫这一笔镖。
而多疑的王隶虽自思虑到了这一可能,而也不会现在露出端倪和马脚。毕竟现在一,镖师一行和客居老板的武功实力并不清楚,也不懂它们还有什么手段。二是自己现在是少数、而敌是多数,真要打还不一定能赢。三来……这也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想,不一定就是对的。无论如何,如今的自己和师姐是少数面对多数,怎样也要谨慎一些来的好。
“我……怎么开始怀疑起金大哥来了。”王隶摇摇头,直拍脑袋心想着。
而方才王隶神色的变化,已被金少双和客居老板两个大汉瞥在了眼里,很显然,他们也对这王小兄弟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想法。而至于他们是否真是要劫此镖呢?王隶、乃至师姐两人,却是一个都不明白的。
“兄弟,给我来个十间上房吧!我弄三四个兄弟睡一间,再这两个贵客一人一间,想必也就差不多得了。还有不?——”寒暄之后,金大哥问起了正事。而这时,客居老板却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的店现在只有三间空房,你看看怎的分配的好?”
“三间……”金少双抚颔低头,沉思了起来。
而本眉清目秀的叶师姐,从方才进门到现在一直是一言不发,神色黯然,双唇紧抿。似乎进了雪城开始,叶师姐就有些什么心事。王隶见了,也是心里一阵波澜。
毕竟是女孩子,又不能直接问?
见师姐如此愁苦之状,王隶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我这两个贵客又不能打地铺或是睡大厅,你这里的大厅也不够我所有的兄弟睡…那这样,只好……王小兄弟,小素。”金少双大哥望向了身后的王隶和叶尹素二人。背着七尺六寸白银长枪的叶尹素低头沉思着心事,金大哥叫这一声却先未听见。而背负七尺大理石长棍、腰挎三尺宽刃弯刀的王隶则是在叶师姐身后注视着师姐,心底不由担心、好奇和疑惑起来“啊?——”。听到金大哥一声叫唤后,王隶便转头又望向金大哥。
“只得委屈你俩同睡一间了,怎样?——”金大哥眼神迷离,面露微笑状。
“这怎么行呢!金大哥?!——男女授受不亲啊!”
叶师姐果然第一个有意见,登时不顾心里想了什么,这一刻却先焦急了起来。
“是的,金大哥。我方才有听闻金大哥打算让无法分配房间的剩下弟兄们住在客厅内,若是金大哥苦于解决小弟的住宿问题的话,那边让小弟睡在大厅吧!——”王隶焦急得、随后也拱手作揖,拜向这金少双金大哥。
叶师姐转而望向王隶,眼神里亦是一阵的严肃和紧张。
金大哥见了这两个少年男女这般反应,心里不由偷笑。
“行行行……那王小兄弟,只得委屈你睡大厅啦!行,兄弟,那这三间上房我都要了。”金少双摇头苦笑,转身望向客居老板。随即,眼见客居老板笑眯眯的点头同意后。金少双又从兜里掏出一小锦囊放到柜台木桌上,锦囊砸落到桌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而后金少双手扯锦囊袋口系着的金绳,“嘶啦——”一声给拉开了这袋锦囊。而后,金少双又倒放锦囊,将锦囊里的东西悉数全倒在了桌上。叶尹素和王隶注目望去,看见金少双从锦囊袋子里倒出了一堆闪闪发亮的银钱,有些有绳子串成一吊,有些是碎的。但总能看出装了整整一袋,应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怎样?这些银子可够了吧?——”
“哈哈哈!够!兄弟你给多少都够。不过我说你就不必把这小锦囊打开了,省的我又装回去麻烦。你看,我又不数,是吧?”客居老板打趣笑道,金少双随即和客居老板哈哈哈的笑开了。这么一看,这两人的确是多年老友的关系。虽然仍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个时候,叶尹素、王隶乃至一行七位镖师众人身后,那雪城客居的厚重木门“吱呀!——”又给缓缓打开了。镖师队伍剩下的十几人都缓缓的走了进来,看来它们已把金少双吩咐的事给交代完全了,一个个都纷纷的走了进来。而这时候,碰巧金少双也弄好了房间的事情,打算在这雪城客居给住下了。
“你们在大厅那边那个最大的圆桌坐下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们做一大桌。”客居老板笑道,那眼睛都给眯成了一条缝。随即便将桌上的钱一扫都给弄到架上,便拿着一个发黄泛旧的纸书本离开了柜台,在木制的地板上走着,往大厅边缘通往厨房和中院后院的那一出口门走去。金少双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之后,便转了身来,开始对整个镖局队伍的人们发号施令。大约半刻钟后,镖局一行人都把自己的行李放置了好,而后二十多个人,在这雪城客居大厅里最大的一张长桌坐了下来。巧的是,这一张长桌刚巧容得下二十多人坐满。
刚刚拒绝完金大哥让自己和王小师弟同宿一间的提议后的叶尹素师姐,从刚才起就又转而陷入了愁绪和苦思之中,神色恢复了方才的暗淡和紧抿双唇。王隶一直注意着师姐,担心着师姐有什么心事。同时也带着疑惑和好奇,一直不解。
眼见金少双大哥、镖局一行里的其他人,都自己聊自己的天,大家讲着一些他们共同走镖多年来的一些故事,也一边在等着上菜。却没人同自己一样,在这里注视着似乎有心事、在沉默思虑一言不发的师姐。王隶于是便找到了机会,想讲话小些声音,自己好能单独问问师姐的心事。
“师姐?——”
王隶轻声道。
眼见师姐仍然在沉思一言不发,王隶不由得提高了一点声调。
“师姐。”
“啊?王小……王小师弟,有什么事吗?——”叶师姐慌张道,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被人发现了一般。然而,的确是这样。
“小弟见师姐从进城到现在,脸上一直挂着这愁苦、惆怅的表情神色。师姐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吧?……若是如此,何必憋在心里呢?若有难处,不如告诉师弟吧?——”王隶微笑着望向师姐。
“我有心事,你怎么知道?”师姐却愠怒起来,“再说,我的事告诉你,你又能懂?你虽然武功好,可你毕竟也才十四……”
“师姐要说什么,我当然都明白。”王隶心想道,“我一年前就下山独自闯荡,这一年多来已走遍了江州、海州、清州的许多地方。我同那些养在城府大家之子的舞勺之少年自当不同。”王隶辩驳道,“师姐可别小瞧小弟啊!”
“你不会理解的。”叶尹素转头过去、神色仍是暗淡着。
“师姐若是说了,我岂不理解了?——”王隶显得很是执拗,似乎一定要知道师姐正在思虑的心事一般。而坐在远另一边的金少双大哥,一边跟手下聊天,却是一边注意起了对面这边的王隶和叶尹素少男少女起来。脸上露出迷离的笑容,没人知道金大哥在笑些什么。
“哼,我叶尹素多谢王小师弟的关心了。师姐心底里有什么事,就暂时不用师弟知晓了。师弟先顾好自己吧!你不是来这雪城,也有自己的事要办么?”师姐仍是拒绝向王隶倾诉,看来,王隶的这一回强硬关心受到了阻拒。唉,没办法。毕竟师姐人现在心在苦头上,总不能趁这时候去逼问师姐想些什么心事吧?那岂不是,得跟师姐打起来。
“菜来咯!——”
“香葱爆炒肉饼!麻辣牦牛肉!还有这雪城独产的香醇糯米酒!……”雪城客居里做事的店小二一身棉袍、两手都端着冒蒸蒸白气和酥酥香味的大碟饭菜出来,即便步伐极快,手上的两盆饭菜也不见抖动或是掉落,一看就知是端菜端了许多年、熟练无比的小二。“!——”小二将菜放好在桌上后,又从衣裙布袋里掏出许多木筷,给桌上一人人的面前都给摆上。随后便转了身加快步伐,又走进了厨房去了。这两道菜倒是煮的很快,像是将做好的菜翻炒或是煮烫一番就拿来上桌一般。
“好!弟兄们,开始开动吧!——咱们奔波了这么久,终于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肉啦!——”金少双大哥显得很开心,从一边又拿来瓷碗和瓷杯,直接倒起小二端来的糯米酒。大口大口地灌饮了下去,而四周二十多个弟兄也拿起碗筷,或是倒酒、或是盛饭菜,各个也都开动了。本来愁思着的师姐,这时却一扫不快,直接也拿起碗筷开始吃了。王隶一见倒是无奈,没办法,只得另找时机再去问问师姐了。
师姐一定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