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阎老惨死
泓烧鸭2025-07-02 20:324,232

皇宫数十里外,纽德里城边。

  是时已下午申时时分,艳阳正烈。一条蜿蜒绵长、水波静谧的大河从整座都城贯穿而过,浇灌了都城近郊至皇宫庄园中的绿洲。这便是这几百里的干旱当中,唯一可滋润、养活百姓民生们的水源。

  自那高大、厚重、全遮了炎热阳光的城墙向东远眺,二三余里外,便出了绿洲、越发干旱,而后进入飞沙走石的荒漠了。

  而在那荒漠当中的某处,炎阳最为干旱之处。

  在那百里不见飞禽走野、鸟兽虫鱼的茫茫大漠当中,却依稀见到几抹零星的小黑点、正分布在河边,凑近些看,还能见到缕缕烟雾飘出。

  小河边,零落扎着几座军营帐篷,还有一人正斜躺着、嘴边冒出白烟来。

  “呼啊——”

  只见到,那是台一丈长的紫檀木大椅,上边斜躺了个虎背熊腰、留了虬髯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那须发四处已有了丝丝雪白,那眉目五官之间更是悠然惬意、已少了许多奋战沙场时的锋利与坚毅。

  而那缕缕烟雾,便是从这虬髯中年指间一条大烟杆子里飘出的。

  一边斜躺在长椅上抽大烟,中年人另边手里还拿了一条另一条长杆子、一瞧是条竹竿,顶端一条纤细近乎透明的白绳垂下、直淌到了那流动的河水中去。

  虽是在钓鱼,可却一直静止不动、是久不上钩了。

  “啧啧啧…”

  虬髯中年直闭着眼、砸吧着嘴,刚抽了一大口,正是飘飘欲仙、爽快无比。却在这时,‘嗒哒哒——’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是谁?”

  中年放下烟杆子,朝马蹄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

  骑马前来的,正是那一个月前、才同自己在这打了一架的,海外少年。

  ……

  “吁!——”

  来到帐篷边、勒马停步后,王隶从马背上翻下身来、轻盈落地,牵着马儿系好了缰绳后、便微笑着走向正斜躺河边钓鱼的阎老将军身边去。

  “哟。”

  “阎老将军,许久不见了。”王隶笑着双手合十一拜,“瞧老爷子您如今神态如此悠然,想必是国主归位后、您也得闲了许多吧。”

  “哟——你这小子!先把你那‘老’字去喽,我不过五十出头、还没大国主几岁呢!就被你念得跟…快入土了似的。”阎将军咬着烟嘴、咧嘴嗤笑着道,“怎么,宫里没有陪练的,又来找老头子我解闷来了?——”

  “这倒不至于——”

  王隶笑着坐到阎老身边的沙地上,“国主很强,我应该不是他对手,‘陪练’说过头了。只是有些比武功进境更重要的事,我想来了解。”

  一听这话,阎若罗是眉头一皱。

  “能有什么事…宫里都没人知道了,得来问我这老头子的?”

  “当然是…陈年旧事了。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向您打听个人。瞧我查个案,从家乡南渡数万里都查到金佛国来了,如今也每个头绪,唉!”王隶微笑着、转头看向阎老,“阎将军,你可还记得‘皇禾丰’此人?”

  “唉——”

  阎老这一声长叹、却仿佛是无尽怅然,叹中有话,令王隶是瞬间极不安起来。

  “阎将军?”

  “小子…这事说不说呢,阎老我是纠结了许久。想说你不够强吧,你又早足以打遍整个金佛国。说你够强吧,你经历的事又毕竟少、经验少,真正的大事来了也不知应对。”阎若罗连连摇头叹息,“想来想去…还是不必担心了,我想,光是以你的血脉,要有什么危险就不太可能了吧。”

  “呃…呵呵。”王隶只是无奈冷笑,“阎老…请继续。”

  阎若罗却是摇了摇头、随后说道,“皇禾丰这人,我当然是记得。隔海数万里外有一座比我们金佛王国更大的大陆、更强的帝国,这些事,其实百姓们也很多知道了。只是因为中部海域常年巨浪翻腾、风雷交加,这能来往两边的,是的确少而已。”

  王隶一听眉头一皱。

  阎若罗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一月前初见面时,我与小律同你提起过的,那个在王后国葬上飞剑传书、认罪挑衅的神秘组织么?”

  “当然记得…难道说?!”王隶不由惊讶,“那皇禾丰,就是那组织…”

  “是的,我们…都是这么怀疑的,甚至已经认定了。只是苦于这么多年过来,竟一丝往下的线索、头绪、证据都没有,才直到今天,仿佛被人忘了一般。”阎老连连摇头,“我听闻了你们在皇宫庄园将归明赶下台的壮举了,据说是在即将审问他时,一神秘高手出现将之杀死、灰飞烟灭,落得什么消息也没套出来,可是的确如此?——”

  “这…是的。”王隶神色哀伤点头,“应该是归明知道些什么,来了一人,让他灭口了。”

  而他并没将那来的‘神秘高手’正是‘伏羲’之事开口说出,只因那句‘伏羲不止一个’,就让他王隶对家族长辈们隐藏起来的事、有了更多的不解,以及更多的好奇。

  并且出于这是‘家事’,他王隶想要更多隐瞒而已。

  “如此说来,归明其实与那组织有关,该也是不争的事实,否则没哪个人会闲着无聊去管别人国家的政务事,还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是吧?——”阎老却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小子,说实话。我觉得归明…只是一枚棋子,一个替死鬼、一头替罪羊而已…先说啊,只我觉得而已。”

  “阎将军这么‘觉得’,其实也不是无道理的。”王隶抚颔应道,“不过…为什么呢?”

  王隶话音刚落,便感到是忽地一阵阴风‘呼’习习刮来。

  二人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看天,却是发现,那炙烈炎阳已被浓厚、沉重的云朵给遮住了,风沙一大起来,便是转瞬和适才凉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这凉…或许可能,还因为其它。

  “国主同我说过,相信你也还记得——归明那夜之所以大逆犯上,并非因为他想要造反当国主,而是因为…有人要杀皇子殿下,他则是引你、国主等高手离开殿下身边,好让歹人有可乘之机。后来没有得逞,归明也因此葬身了。”阎将军忽地细声起来,“我后来思前想后,都想不通——到底杀皇子殿下做什么?他这才刚回来,前三年可是都在外边玩呢。更别说在神殿里因病躺了这般多年的阿国主,若想篡位,为何不杀他?”

  “嗯…”

  王隶深皱眉头,静听阎老分析。

  只是这时,二人除了凉意、都丝毫未再察觉,那危险的降临。

  “后来我便想,这事没那么简单。首先把问题归咎到皇子殿下身上,为何有人要杀他,而不杀阿国主?再想想为何不早灭归明的口,偏在水牢审问时将之杀死?皇禾丰为何匆匆逃离我金佛国,而那自称杀害了王后的神秘组织,又为何十余年来再无一丝消息?”阎老有条不紊解释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这些看似满天星般繁复和冗杂之事,它们彼此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你若把这些星点,串联起来,给他们连成一条线。那么看似复杂之事,便简单起来了。”

  “嗯?!”

  这一句话,倒让王隶更敏感了,“此话怎讲?”

  “嗯,皇禾丰离开王宫后,不出数月,皇子殿下便出世了。再不过多久,王后便被暗杀。国葬典礼上,那神秘组织的消息便传开了来。那么这事实,便显而易见了!问题不在那皇禾丰上,而在皇子殿下本身!”

  阎若罗将军睁大了眼,“皇子殿下,不是阿国主的子嗣!他其实是…”

  话音未落,阎老便没再往下说了。

  神情忽然呆滞住,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大嘴咧开,一缕唾液流下。整个人是活像一副木人巷里的机关人,连声音也不再发出半丝。

  “不好!——”王隶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只有一直目露疑惑、紧盯着阎老。

  ‘啪嗒!’

  阎将军的两手僵硬地张开,烟杆子和鱼竿应声落地。

  “阎将军,怎、怎么了?”

  王隶惊恐的看着忽然静止不动的阎老,不断摇晃着他的身子,心底不免有了不详的预感,刚才阎老说的话也没再听进去。

  此刻,只有无尽的恐惧萦绕着。

  “不…这不可能,这不…”

  王隶不断试图平复着心底的惊恐和焦虑,却是越动越慌乱。他迅速并起二指到了阎将军的鼻孔,果真是没了呼吸。

  再伸手一扶将军的胸口,更是再无一丝振动、完全僵死。

  “这就…直接就…死了么?我、我害了,害了阎将军啊!”虽然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王隶再去质疑——看来,是又在即将说出事实时,被灭了口。

  情绪激动的他四肢颤栗,仍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不、不行,我得再看看。”

  只见王隶心一横,便直接伸手‘嗤啦’一声撕开了阎将军胸前的布衣,露出了他那洁亮、健壮,但此刻却苍白干瘪的胸膛来。检查过了自己两手十指后,王隶运起自身‘剧毒式’、‘蛇皮’等法门来,让双手完全化作了能汲取毒素的口子。对准了阎老心脏所在位置,十指直接刺下——

  ‘嗤!’

  “果然…是味猛毒!”这一伸手、王隶便查探到了。

  只在几句话之前的刚才,阎将军都正生龙活虎、抽着大烟钓着鱼的,这短短一瞬间,整个人便呆若一具木偶人、毫无生机可言!

  继续翻掏着,王隶甚至能感知到——这副毒在吞噬着阎将军的骨肉、血液,仍在以阎将军的血肉为食粮、疯狂的生长着!

  随着手指伸入、在肉膛间的翻动,王隶似乎也触碰到了什么,令他是神情越发凝重——在五毒堂的七个月,回白蟒山的四个月,自己这些时日以来对毒功所有的修练,都完全不曾见过阎老体内的这一道毒!

  世间能猛烈至此的毒,他王隶只在蕙祖师手上见过。

  且不说蕙祖师过世多年,尚不可能在此对阎将军下毒。光是这样的毒能逃过王隶的法眼、悄无声息的开始发芽生长,就绝非他王隶所见过的毒了。那么思来想去,便只是剩下了一个可能!

  这毒,是全新培育的复合毒。

  并且,他并非来源于简单的植本草药或是毒虫野兽,他是来自——修练毒功大成之人,以自身鲜血所炼、所养出的独门奇毒!这类毒孕养于体内、借宿主血液而生、与血同色同味同形,为宿主所服务,无药可解,杀人于无形之中!他王隶正是以这种‘血毒’,在以前闯荡江湖时,为自己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手。

  若阎老中了是别人的‘血毒’,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唰!’

  翻掏之中、王隶‘啪!’一声从剜口处拉扯,把阎老将军的心脏撕、拔出来,掂了掂虽有一两斤重、却仍在不断变轻。完全不再跳动,那表皮红润的血色仍在缓慢消散,变得惨淡寡白下去。

  ‘滋!’

  将阎老心脏攥在手中,王隶深皱住了眉头,遂是以拇指刺破了那颗心上的一处薄皮、登时裂开了一道小口子——只见其中,早已变得紫黑色、黏稠以及恶臭的毒血从那小口里先是激射一道出来,而后‘汩汩’如泉小流。

  不出片刻,即流干了。

  流出来的毒血顺着岩地继续流,不一会儿又一点点滴进了一旁那条许久也钓不上来鱼的河里,想是此番,要更钓不上鱼了。而一旁的王隶正手捧着血淋淋的颗心,一时觉得恶心干呕、想吐的同时,一时也不由得认真观察起来。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阎将军刚想把真相讲出来,便中了这样一道残忍的剧毒、死的不明不白。这一死吓到王隶,更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下阎老刚才说了什么,都再也不记得了。

  眨眨眼、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阎将军死前剩下的,呆滞的五官和死相。再朝那尸身胸膛前的剜口看去,整颗心取出来,体内的紫血、毒血也逐渐冷却、凝固了住,没多少再流出来了——显是要干涸透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副梦魇,或许,将永远停留在王隶心底。

  “阎将军,我…对不起你。”

  随即,王隶转身,将干枯的心脏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塞回了阎老体内,面颊上热泪不自觉地淌下,情绪激动,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了——仅仅是他想调查一个真相,今天,便是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王国忠臣老将。

  或许说,不是他害死的。

  “我!…我要找这下毒之人,我要让他…亲尝此痛!”攥紧沾满血的双拳,王隶是咬牙切齿,情绪激昂起来、是一时间再难以平复了。

继续阅读:第四百二十二章 立志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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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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