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嘶嘶嘶——”
只听得一声剧烈的兵器交撞后,随即传来的是刀兵相划割过之声。
却见这时,两杆包裹着炙红气雾的兵器相交击在一起。
一边是杆七尺长的纯金制长枪,另一边是对闪着寒光的锋利腕刃。金枪上的红雾焚着,比那腕刃上的旺盛许多。
现下也正是金枪压着腕刃,却僵持着久压不下——
“瞧这红雾,想不到净能师弟的气功水平竟也不弱,和半年前对上黑翳鸿大哥时不堪一击的他相比,实在大有进步呀!”一边提枪压着秦翼、王隶一边却是心底默默赞叹起他来。
在适才一番番的交击当中,秦翼抵挡时王隶的一招一式时虽有疲累不堪之意、可却每一下都挡了下来。
尤其激出这气功化作的红雾后,王隶要击退秦翼竟使得难了一些。
渐渐地,秦翼可以接住王隶袭来的每一枪、甚至要找到机会反击过去了。
“呵,不过区区红雾而已。净能师弟久居剑林宗中,助其修炼的高人恐仅赫连英一人耳。而我蒙乔炎族叔、伏羲尊上、西门师父、蕙祖师、京爷等等多方帮助,实力早已非净能师弟所能匹敌。今天便教他瞧瞧,他智彦师兄已到何种程度!”
王隶心底在自信地笑着,忽地加大了每一招的力道。
的确在刚才的交击中,王隶根本未使尽他的全力。
他依犹记得自己这一生实力最为巅峰的时刻,便是在隼阳门七星凤凰穴底下九死一生、被西门师父传功救活后、刚刚打通任督二脉那一刻:
那时的自己正将三种拳术糅为一体,攻防皆备、全无弱点。两手奇异地泛出佛曜金光,浑身金红奇雾蒙蒙。
不仅能打碎那隼阳门般副门主的玉剑、还将般副门主完全打败!
虽稍后惹来了不知名姓的正门主,在他手下依然战败、面临杀头之危险。可依当时情势,游鳞宗七人中,确是唯有他王隶一人能站出来、能保护众兄弟的!
王隶也自知那时是情势实在危急、在濒死之下,才勉强激发出了自己的全部潜力,开出了自己那时真实、最高水准!
也不枉他这多年来每个日日夜夜坚持修练的勤奋了!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重现当时的他。
虽不知自进金蟒卫来,除了轻功与暗杀术自己还学过其它什么,可长久以来、王隶也总能心底感受到,自己的实力仍在飞速增进着。
“哈哈!就这还不够呢,小子!——”
王隶大喝一声,迅速从净能师弟架在身前的两刀上抽出金枪,而后迅速朝其中路刺去——迅速反应过来的秦翼当正要改换腕刃姿势以应敌时,却奈何王隶这一击竟是佯攻!王隶一枪刚刺过来、逼得净能师弟将双刀挡在胸前之后,便已直接抽枪回来,迎面便是一记左腿踢去——
秦翼身手不够快,身前那完全横着的两道腕刃是以刀面朝向王隶、而根本来不及改换姿势硬接下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腿了!
王隶这一腿凝聚全身金刚之力,让秦翼根本接之不住——自然免不了的,便是他秦翼被直接击退了!
“啪!”
秦翼被王隶一脚踢中、连连飞退,从身后那残墙烂木的空隙间嗖地退了出去,便从三层的高空跌落。而后在哄乱中,王隶听到的是净能师弟跌撞在一层层楼瓦屋檐间一路跌至地面的撞击声。
心知净能师弟此时身手矫健,绝无可能只因从三楼坠落便受伤。王隶这便踏到了楼层边缘,正要一跃而下追击净能师弟时,却又迟疑住了。
王隶不由望向身后正中毒昏阙、躺地不省人事的师姐叶尹素去,想起自己若是下楼追击,那师姐怕是得要受伤。
于是便止住了脚步,王隶转身继续留在三楼照看师姐。
而在一旁刚忙于以一应三、相打的不可开交的金蟒卫五蟒侦察蟒,完全看清并注意到了王隶的举动。于是心底一动念,便跳起身来一番连腿踢退三人后、使出轻功嗖地一窜便到王隶身边来。王隶见是金蟒卫兄弟,便没动手。
“去吧,十八弟!我看那小子不好对付,怕是剑林宗中的精英。我给这小妮子找个安全之处,你速去将那小子除了!”侦察蟒叫道。
“多谢五哥!——”王隶迅速反应过来、拱手一摆,转身提枪便直接从三楼边缘跳了出去。到了王隶这一水平,轻易跃翔楼层之间、飞檐走壁已非难事,内功深厚而力大的王隶可轻易用脚掌抓着鞋底、几乎贴在墙壁上。
更别说他也深谙一种顷刻窜出四丈远的那残损轻功武经。有此下招数,王隶要横行飞走楼屋之间全非难事。
而侦察蟒提枪守在叶尹素周围,环顾了一会儿四周。眼见群乱战况,正陷僵持之中:
游鳞宗一方虽兵多但质弱、不经剑林宗精英对付,可金蟒卫各兄弟们又身手不凡、加在一起便使得战况僵入了一时。
心底又一动念,遂将金枪挂回背后。侦察蟒一手伸过叶尹素肩背、一手伸入其腰下,将其一下抱了起来。
再注视过一会儿战况后,侦察蟒便也转身走到楼檐间,嗖地便跳了起来,一窜无影,不知去向了何方。
………………
醪春酒肆楼下,洛郡的街道之上。
洛郡并非小城,一条街道可也有近十丈来宽。西门昊野、赫连英二人交战之处,是这条空街道上远离酒肆百丈之外的一处房屋间。
得知有贵人在酒肆三楼开、且料到他们必定开打的酒肆老板早已派人四下通知过民众,从各自屋内先行撤离。
是故在这酒肆方圆的半里之内,早已没有一家一户有住人。更是早已料到酒肆老板此一出的双方宗主二人,也肆无忌惮地展露起实力交打起来。那二人的交战,几乎将整个洛郡都震惶。
而他们特选在远隔酒肆之外之处交战,也是为了不让手下弟子们见到他们的实力所虑。而二人如今的交战依然是不分上下,一道白光一道红光上蹿下冲、这击那撞,全然看不清有人影在动!
这也根本不像是“第四名”与“第三十六名”的战斗,几乎就是第四与第四间的争斗一般!
西门昊野与赫连英的鏖战依然在继续,而往下接一辈、到王隶与秦翼之间的战斗,也是从楼上竟打到了楼下。
二人谁也不让谁,而谁也难以轻易打败谁。
就在这时,扑通一声、在跌坠过程中彻底失重的秦翼,沉重地砸在了醪春酒肆后院院落之内。
这南边的小院落,是酒肆内的小二、下人众等休息、洗洁碗筷、工作忙碌之地,此刻所有人皆已远离,院内空空荡荡。而院落末尾处,则是一座大若酒肆第一层的木屋,那便是酒肆存储酒肉饭菜的仓库了。
仓库中飘出来了腥香刺鼻的烈酒浓香之味,生性不喜饮酒的秦翼刚从地上狼狈爬起,便眉头深锁、一闻知是酒味,遂下意识地便捂了下口鼻。
“这里是……”
环顾四周,秦翼顿时便明白了、此乃这酒肆的后院。
仓库中传来酒味不说,光是这遍地狼藉潮湿的碗筷碎菜,还有墙沿、角落之间各个或空或满、磊摞起来的酒坛子,便足一眼察知了。
再抬头一望楼上,那战况依旧激烈十分,刀兵哄麻相接声与叫喊嚷骂声混杂糅融在一起,听得人是好不舒服。
“可恶的金铠小子,我定要杀了你一雪耻辱!”秦翼心底念着,遂是望了望两手,那腕上钢刀依旧在,便双膝一屈、这便要飞跳回楼上去。
可正在这时——
嗖——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大地都摇晃,而原地也震起四散的烟尘来。
突兀之间,秦翼只及看清一道人影自楼上坠下。顷刻便袭来了踩土地上震起的扬尘,逼得秦翼是又只能捂起口鼻来。
“小子!还想跳回去吗!你大爷我可还没教训够你呢!——”
一声叫唤自烟尘对面传来,秦翼一听便知是那交手过两次了的、实力比起高出许多的少年金铠人。登时,秦翼心中顿怒,双臂间刚熄灭了的红雾顷刻又“烘!——”一声骤燃起来,秦翼龇牙咧嘴,一头没入烟尘当中去。
“锵!”
这回虽换了地方,但阵势还是一样。
浑身已着覆了严实金铠的王隶,更燃起一层赤红色的气雾萦绕着护体,那双手提举着的金枪,依然呈刺压之势,照头便是一记“游鳞破浪”第三式袭来。
这一式枪法中倒还蕴合了些他的个人改创,像是“骁羽白鹤拳”第四式“朔气破霄”中特具的威力,到他手上使出这游鳞枪法的同时便也一道使了出来。
这一下,秦翼可是难挡了。
可秦翼同王隶一样,受过方丈和秦骁的教导。
在王隶不在洛府期间,秦翼更住进洛府去、同如今已故了的牛头帮主项楚明学过武艺,后来去了剑林宗,更有宗主赫连英的亲自教导。
此时的净能师弟,也非善茬。
这对少林的净能、智彦师兄弟从一个毁灭了的少林寺中走出,如今更改换了身份后,以完全陌路的模样在一个陌生之地开打起来。
二人的实力虽都远非往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可如今二人多年的进步都是极大,打得依旧是不分上下。
秦翼那腕刃锋尖上燃起的浓郁红雾,与王隶这边赤金色的长枪交撞在一起。就有如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小时候在寺内的切磋较量一般。
同蒙方丈的亲自教导,两人自小实力都非同凡响。或许也正因如此,两人才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
王隶以前在寺内叫智彦时,每日都会前去燕峦山中一处幽静的瀑布小滩去自行修练。而这个地方,寺中也正只有如今叫秦翼的净能一人知晓。
两年过来,二人再次在这陌生之地对抗在了一起!
此时,就完全如同不认识对方一般。虽然王隶认得出秦翼,可是已经作为金蟒卫的他,是不能再用“王隶”这身份的。何况秦翼也没认出王隶来,半年不见不说,而王隶假传天下的死讯和葬礼、身材嗓音的变化、罩住一身的金铠甲、进步的飞速、使用招式的变化、言语间的嘲讽以及极强的功力等等,就完全不足以让秦翼联想起来:眼前这人正是自己的智彦师兄、如今已故了的那游鳞宗王隶了!
即便如此,可二人依旧从楼上打到楼下来、如同西门昊野和赫连英一般陷入鏖战之中,打得完全不可开交。
“小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劝你放弃吧!——”
都打到了这个份上,王隶依旧不忘记用言语嘲讽他的秦翼师弟。
“我还没使出全部实力呢!你根本不必在此处同我叫嚣!——”虽然已经应付的无比艰难,可依旧坚持还击着的秦翼、也争取在气势上不输对方。
照面打过这一声招呼之后,二人继续开始了不分上下的连连攻防交接。
王隶这一杆七尺金枪耍得比秦翼那本该更灵活些的双手还快,让秦翼几近应付不来。
“锵锵锵……”连续的交击碰撞声响起,二人简直就像并非师兄弟一般,打得是无比费力。
在与王隶艰难对抗之时,秦翼也思虑起对策来。
“与适才在楼上时相比,这家伙已多使出来了一些力气,已非我仅以如今气势便能轻易抵挡了的。他在长枪占了太多优势了,我该设法把他长枪打掉、与他空手交接才是。看来,我还得使赫连师父教我的那招!——”
秦翼心底思虑毕,当即明白了该如何应付:“我现在要集中打他的长枪,而不是他本人!”
秦翼面对着王隶刺来的一杆金枪,登时便以侧闪之势、使金枪从他左肩上方刺空过去。
正待王隶迅速反应过来、正要抽枪回来时,秦翼那快若鹰擒猎物一般的两手便已窜出、“啪!”死死拽住了枪杆,而后便是一阵生扯猛拽。
“哟?来同我比力气?那你可得输惨咯!——”
王隶自信地叫着,那两手登时凝聚去炙炎心法、金刚经、五毒邪功等俱数道内功的综合,再加上他滋出体外的赤红护体气雾、那顿时涨如粗石般的结实双臂,
使得他在这师兄弟二人间的“拔河战”中,一下便扯出优势来。
哗的一声,王隶之力气大过秦翼百斤,这一扯便硬生将秦翼从对面要拉了过来。而秦翼自吃过今早在山崖边的一掌后、便心知跟这家伙对近身的危险,当即松开了一边右手,仅用左手抓枪杆。
“什么……松手?不应该呀,难道净能师弟……”王隶心底顿时惊讶。
“喝啊!——”
只听得秦翼暴喝一声,全身的红雾霎时消弭、又瞬间全部凝聚到他那一支右掌上,秦翼左手攥住枪杆,右掌化成一记锋利手刀、猛劈下去!——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