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一声金器切割断裂之声响起,这杆金枪的枪头部分被秦翼一记手刀完全劈断!王隶手中正两手紧攥住的金枪、直接被劈掉枪头变为了金棍。
而后,二人的拽力从中被分开来,两两皆像后倒飞开去——
那枪头刚被劈断、坠后过程中王隶便反应了过来,当即在落地之前、迅速以手中金棍伸出点地——
“啪”地一声轻响,王隶便点棍撑住了自己、而后迅速直挺回了身来。而这短短的刹那,王隶的余光似乎在自己身后的院角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酒?酒坛子?”王隶顿时进入思考。
而另一边,秦翼切开一杆枪头后、虽也受到了后冲力的影响,可他身手灵便、后仰飞退的同时以腰部发力、身子向上弓起来——
再借势用右手成功摸地后,秦翼一个空翻落地,迅速脱险。而他的左手上,已迅速扯来了刚切下的九寸长金枪头。
九寸金枪头,便新成为其除两臂间一对腕刃外的第三把武器了!
“好险,若是撞到那些东西,只怕会极度影响战斗、后果不堪设想。”秦翼心底松了一口气、望向王隶而去。
他身后即是堆叠成小山的酒坛、或脏或干净的碗筷抹布等等,适才的翻跳时只差一丝便撞到。
看来,这两人拔河时使的力道都是颇为巨大。
而王隶此时也提着杆六尺金棒子,警惕地望向秦翼。同一时间内,他已思考清楚了接下来要用的奇举怪招了:
“半年前自卓昆驿见面后、自卓昆山南下的一段时间以来,净能师弟便一直从未有饮酒。西门师父、秦骁大哥都是酒徒,他们送到净能师弟面前,师弟也恭然拒绝、而后走开。厌酒这一方面,倒是与我挺像。”王隶心底想着,“这里遍地都是酒坛子,而净能师弟厌酒……指不定,可以用这个来对付他!”
秦翼摆着防守姿势、与王隶隔着数丈外对峙着,见对方被削去了枪尖、却不怎么紧张,倒是看不出他要使何花招来。
“酒坛,碗筷,抹布,扫帚,残羹冷炙……这后院里的杂物,看来是能助我对付净能师弟了。”王隶心中窃笑道,“他那一身洁白布衣、该是很怕脏乱吧?我这一身的金盔甲,倒是完全不怕……”
“不对!——”
王隶似乎想起什么了东西,幡然醒悟。
“以净能师弟目前之力量,已能徒手切开金枪了!虽与我前两个月在隼阳门拍碎般副门主的玉剑还差一些……可同是金器,这也代表,他现在可以切开、揭下我的金铠甲,见到我的真面目了!”王隶顿时警惕起来,“看来……眼下不能放松了,奇招归奇招,还是要先防得好他揭开我盔甲才是。”
秦翼则在另一边,时刻警惕的和王隶对峙着。
适才之招数,是他将浑身的所有力道、包括护体的气功赤焰,都瞬间全部凝聚到那右手手刀的“锋面”上。
再加上其常年练习腕刃,拳掌之间的功夫完全不差,才能致此。
到那时,区区切开一把金枪,岂非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现在重新分开对峙了,出于谨慎,秦翼也已将右手上适才瞬间聚集的所有赤焰,又全部分散回了全身去。
一来可以做更均衡和全面的保护,二来也能使全身运动的更加便捷、不会受身体疲累的影响。
况且通过适才的迅捷交击,秦翼更夺到了对方金枪上的一截枪头!
长枪若失去枪头,那实用价值便降了三分、甚至得要完全当棍子来使了。秦翼可是以为,自己这一招,占足了优势。
“怎么了?我不过轻而易举切断了你的金枪、夺来了枚枪头而已,你又何必久在原地、迟迟不敢进攻呢?”秦翼嗤笑嘲讽道,“你就这么下来追击我,不怕上边那个小妮子被我门剑林宗的人抢了去?——”
“小子,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呀!”王隶嗤笑着回应,“在金蟒卫中,我排行第十八,乃是最为末尾一位。我那十七位哥哥各个都天赋异禀、身怀绝技,要赢你金蟒卫是轻而易举。不是我说笑,光是今天来的九位,就足以将你们剑林宗二十来号人给尽数打趴下啦!”
“可你们就算十八个聚齐了,也不够我们赫连宗主打的!”秦翼愠怒。
“赫连宗主自有游鳞宗的西门宗主对付,你倒不必担忧。”王隶嗤笑道,“况且咱们金蟒卫还有隐藏着的力量呢……这就不是,你这小毛孩能知道的了!”
“什么?!可恶……”
秦翼一听惊了、心底在迟疑着:“听他的语气,静如止水、气息丝毫不乱,这句话可并非是虚张声势!而是……真有底气、真有把握的!”
“那游鳞宗的小妮子,方才已交由我的一位哥哥去保护了,这便不用你来担心了、小子。”王隶嗤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尽快分出胜负吧,我还急着去教训你其它师兄弟们呢!——”
“哼!大话可别说太早了!”
被激怒的秦翼怒喝一声,脚下一点,整个人嗖地突窜出去数丈!甚至迎面便快赶到了王隶的眼前,这身法,简直能与王隶那残损的轻功武经相提并论了。
然而,那是王隶一年多前便已习得掌握了的轻功。
也正因此,仅此而已的净能师弟,目前要比轻功和身法、也是不可能比得过他智彦师兄了!
“哈哈!要跟我比轻功,你还嫩了些!——”
王隶大笑一声,登时原地一踩、整个身子便倒滑飞开来去,王隶的步子向后迅速倒退、在地上摩擦出呲呲的声音,而秦翼紧追过来、却是全然追不到。
“啪!”
在一番近四丈远的突冲落空后,秦翼顿足到了地上。
这时,先前通过倒退与他拖开距离的王隶已退到了边缘,就在那院角通往酒肆一楼大堂的后面前站着,与他相隔三丈远,左手持着金棍、背在身后。
由于对方一身是金、光耀熠眼,再加上一连搓地倒退擦出的扬尘遮目,秦翼也根本看不清、此时王隶那金棍的棍尖上有什么了。
像是不知底细的轻敌、又像是将对手逼到绝路的合理追击。
“金蟒奸贼,吃我这一招!——”
总之此时,已完全准备充足的秦翼直接脚下再一点、浑身轻功爆出。
使出独门腕刃功法“骁羽凤振翅”、手持着金枪头和腕刃、一连穿过蒙蒙的扬尘,只嗖地一声下,秦翼直冲王隶而去!
然而,这正是王隶所正待之时——
却见遮目扬尘之中、王隶左手金棍一记提甩,只是从地上挥出、朝上砸向他而来,警敏的秦翼知晓、便迅速提起右臂挡在身前欲要挡棍,而左手继续进攻。却哪知王隶袭来的这一棍——
“砰啷!——”
“呜哇!呃啊啊啊——”
只听得一声陶瓦碎裂声后、紧接传来的是秦翼痛苦嚎叫之声,再接着,便是他还未击到王隶便先倒地了的扑通一声、其攻势被完全化解了。
“啊!这是什么?!咳、咳……咳!你、你…你居然用酒来攻击我!你……呃啊!未免太过卑鄙无、无耻了!——”
痛苦的秦翼蜷缩倒在地上,双手护着脸部疯狂嗷叫着,左手原来攥紧的金枪头早已掉到一边、他浑身的气功赤焰也已全部散去。
“呃啊啊啊……”
“这就叫‘智取’,这院子里多的是酒呢,而你不会用酒来攻击我、我却会。而咱俩谁胜谁负,现在是高下立判了吧?”王隶嗤笑着、走到倒地的秦翼身边,一杆金棍嗖地横到秦翼的脖子前。
“我现在随时就能杀了你、劝你别乱动的好。”
王隶的话语极具震慑力,然而这一下、已完全重伤了秦翼,让他根本没办法再起来战斗了——
“呃啊!呃、呃啊啊……你、你可恶…”
而这时的秦翼倒在地上,可谓是狼狈不堪。
先前在连续倒退的途中,趁扬尘遮目而秦翼未及注意之时、王隶便已伸抽出了手中六尺金棍来,一棍刺进一旁地上一坛陈酿烈酒的坛子边、那便于提携而绑系的绳圈中去、将一坛烈酒提了起来。
随后,王隶将棍端与烈酒藏在身后、让秦翼更是全然察觉不出。
而秦翼生性厌酒,也从不喝酒。光是一丁点的轻微的蜜酒或是桂花酒便足以让他闻了难受,更别说这酒肆陈年酿造的烈酒了!
这一点,王隶在半年前卓昆山南下一途中已经了解清楚了。
适才王隶从下迅速摆出的一棍,自然是携了那一坛装满了、味道腥浓至极、飘散四溢的陈酿烈酒出来。
王隶瞄准了秦翼的头砸去,也自知秦翼定会防御、所以全未收敛力道,任凭酒坛子沉重地朝秦翼砸去。
力大的秦翼哪知、他伸出全力来抵挡的这一下,竟是害了他!
若是秦翼不防、甚至是王隶打空而酒坛摔到地上,那一樽陶瓦烧铸的酒坛也不会这么容易便破裂。
然坏就坏在王隶与秦翼的这一下力道都实在过大,酒坛砸在秦翼右手的手臂与护具上,竟硬生生的给砸碎了!
酒坛一碎,这便使秦翼他害惨了自己。那酒坛之中满装的陈酿烈酒全部泼洒溢溅出来,全部洒在了秦翼的脸上。此时秦翼左手向前进攻、右手挡了酒坛,完全来不及挡下这迎面而来的一大滩腥香的烈酒。
那酒汁、酒液等洒注到其耳鼻口眼等根本来不及防御的五官上……这酒可着实是又辣、又烫、又腥,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烈刺激,使得他根本使不出力道来,整个人扑通便倒了地。
所有的攻势全部被化解掉,更是失掉了全部进攻的机会。
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会以后院中摆置的酒坛来进攻、而输下的秦翼,自当是没有任何言语反驳。此刻他动手机会尽是,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对方的金棍正逼到他脖子前。
且这金棍也并非纯粹的金棍,适才那切面并不正准,而致使削出了一个尖头。凭着这尖头、这眼前金铠人已足以刺死他。
尽管五官间皆灌了酒的刺辣终于消退了些下去,可此时依然是无比镇痛。就算没被王隶抢占机会过来,秦翼也拿不出一点力气再与王隶去对抗了的。
“我……我事已至此,也只能愿打、服败了……咳、咳!”
秦翼咳道,眼神中依然充斥着哀怨。
使用酒来奇攻?这一招可真够霸道、真够奇怪的。
可适才他身后的院角有更多的酒、也着实是他没有想到,怪不了谁。
对方金铠人想到了,对方自故是胜之一筹、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是自己的疏忽输下的战斗,这也没理由、没必要去争驳什么了。
“我现在被烈酒刺目、注鼻、过喉、灌耳,整个身子上头……都被刺、都被辣得,辣得根本无法战斗了。你现在无需在这守着我……快、快回楼上去继续交战吧。输给你,我心服、口服……咳、咳!”
秦翼在地上连呛着,自是痛苦不堪。
此刻他的脸上,已沾湿满了酒水、汗液,以及砸到地上的沙尘灰土等,浑身都是一股味道。
接着,那烈酒刺进了他鼻子,那鼻间也登时溢出两行鲜血来,且在秦翼喉嗓间的难受、所致使的连贯猛咳之下,那鼻间流血是越流越严重。
适才打是打得爽了,可看到了这里,王隶顿时又心疼了。
“师弟……其实,师兄也根本不想这样对你!奈何我现在背负金蟒卫身份、更得在这场谈判大局中、以保护游鳞宗一方为上,自是不得不伤了你了。你可知你现在在地上折腾、痛苦成这般,作为师兄,我也很难受啊……”
王隶心底反复回响起一句句话、不断挣扎着。
可是越想,王隶越是想到了更严重的事。净能师弟自离开少林寺后,便用回了秦翼名姓,跟自己的俗名王隶一样。
可是……乔炎族叔都曾说过,秦宇所开少林寺乃是私建、尽是为了王隶一个弟子而连演的十三年长戏!
身为秦家子孙,秦翼更是自小也被送到了少林寺,和王隶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
而更可怕的是……乔炎族叔还说过,王家与秦家是纵贯数百上千年来的世仇和大敌!可如今两家都已因故被毁的七零八乱,都等待着下一代的成长和将其的重新光复和兴荣……可现下,王、秦二家的未来力量……
不正是这小小酒肆后院中的他们这智彦和净能师兄弟二人,王隶和秦翼吗?!
“难道我会与净能师弟相识、分离……乃至到现在的交战,未来的交战……居然、居然都是长辈们早就安排好的吗?!……知道了净能师弟是‘秦翼’的消息,族叔也没将他杀死……原来、原来就是要看我们两个在未来、为了复兴各自家族的‘鹰蟒之争’吗?!——”
王隶登时错愕、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