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过祭天大鼎后,壬子龙‘陛下’又命人宣布了自建国后,许多从前朝及龙府卫流传下来的、经过删改的新律令等。新律令大致没有多大变化,但较比以往,还是对练武之人有了更多的厚待与照顾。
自即日起,所有门派招收弟子的日期再无限制。若宗派本身没有规定,则任何人可在一年间的任何时候,通过考验后加入该门派。即‘敞开大门’。且自即日起,宗派、组织、家族,只要在训练武功、军备力量的势力,都要陆续在龙府皇宫进行登记过后,才能合法存在。
至这一项也宣读完后,时辰已近下午未时。在壬子龙一剑指天后、射出一道强光的‘号令’下,整个仪式就此宣告结束。
三十余万的人潮朝四面八方离开,朝京城回去的更是在城门下挤成了一团。
虽因场地狭小、这仪式不能号召全部百姓前来,但这新的律令、制度、诏告等,却是散布并统管及了整个天下。自此起,天下不再称‘黑翳大陆’,不再‘三权分立’。正式称帝后,壬子龙立国号‘子龙’,并以他建立帝国的这一年作为‘子龙元年’。
再没‘壬总管’、‘壬大人’,甚至直呼‘壬子龙’都成了犯法的行为——自即日起,所有人见了他,都要恭敬叫一声‘陛下’。
一切都回到了中央集权上——由他壬子龙‘子龙王朝’的朝廷实行统治。
不仅完全没有一丝造反,如今民众们的心,更是完全心悦诚服——壬子龙,是具有真材实料的首领,是完全具有出色智谋、超凡实力的君主,几乎无人反对。
但这并没什么不好,大陆只会更加稳定。
毕竟随着龙府楼改作龙府皇宫后,龙府卫也改称作了帝国‘皇家军’。再随着仪式结束、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加入这皇家军的人越来越多,大陆上,以前的土匪、强盗、罪犯等,相比以前是完全地大大减少了。
至少大陆十年的乱象已经结束,一切都回归到了正规上。
而成为子龙王朝的第一任丞相后,一切如王隶所料——交给他的事情的确很少。龙府楼旧部、前朝遗老等已经把事件一一处理完了。在忙完朝廷的事后,每日在宫中、在京内,王隶所做的事皆是读书、练武,有时实在闲空也上街逛逛等等。或是去雪皑峰分舵,看看老徐、老朱、老耿三位大哥。
然偶尔,他也会和小律一道,做好详细缜密的‘出航前’计划。包括航路,南海海域情况,炮弹、资材、水粮购置,以及买船事宜等等。以他当前手上的银两,加上丞相、将军之职的俸禄,只需再存几个月便能买下一艘船来。
王隶也不愿这样的事,都去麻烦、打扰长辈们了。既然存够钱后便能买得起,那么他会选择等待,而不急出海。相对于小律,自是也一样。
天下自此太平,人民幸福而安居乐业、再无内忧外患。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
……
在壬子龙的治理管辖下,天下是越来越安宁和太平。
直到两三个月过去,龙府皇宫甚至都把空出来许久的牢房拿去,改造成皇宫的书库、银库、粮仓等。余下罪不至死的犯人们,也在经过了朝廷的训练、改造后,回到了曾生活的地方去。
在等待和存钱的时日里,亲眼目睹着这些日子以来王朝大陆变化的王隶,更是欢愉不已。
想起自己曾经三天两头遇到盗匪的事,如今是不可能再有了。
而自剑林宗覆灭、并被改作一座城池后,这游鳞宗相当于是接替了它之前占据的一切资源,很快,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江州第一宗派’。
并与雪皑峰、雁月堡、水龙宫、隼阳门一道,被世人并称之为了新的‘五大超强门派’。重新开派收训更多弟子,威名震世。
腊月十六,游鳞宗中。
游鳞大殿上,两排长桌坐满了游鳞宗的一二等武师与长老们,其中包括了那已晋升为二等武师的宗主大弟子宋钺。
整个大殿上下气氛欢愉,各个桌上有美酒、佳肴,武师们各自碰杯、豪饮,像是一场宴会。而沿着红毯上到大殿高头的那张大椅上,正斜坐着一个戴彩花圈的虬髯老伯,那正是游鳞宗宗主——西门昊野。
拉碴的胡子、卷曲及背的头发较比以前,虽是多了少许雪白,却毫不减当年豪气、依然英武十分。
“哈哈哈…今天是我‘西门昊野’五十大寿!大家尽情吃喝,不必客气!哈哈哈——”
“我祝西门宗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游鳞宗浩气,千古长存!”
“同乐!——”
“那我祝游鳞宗发展,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先干为敬——”
看这热闹的气氛,这大殿上今天是在过宗主‘西门昊野’的五十大寿。然而仔细看,还能在宾客席中见到那脱下了金蟒盔甲的西门浩谕、木卜、谭剑、余朋四人,梁冥则是早因决定退隐江湖,便一直没出现了。
精明能干、劳碌了大半辈子的西门宗主,人到中年,终于享上了清福。
自从时常制着他们的剑林宗终于消失后,游鳞宗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过!这宗主要担心的,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至少到了这个年纪,多快乐一些,也能更长寿一些。
殿席上,在众人皆饮酒食馔、畅聊作乐之际,忽见殿门外一个弟子奔着急切的步子跑上殿前,望着殿上众人单膝跪下道,“报!——”顿时一声下来,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尽望向殿门处的这弟子来。
“奏!”西门昊野饮下口酒道。
“启禀宗主,朝中壬丞相与阿将军在山门求见!”
“壬丞…王小兄弟?”西门昊野惊喜,“快快,快请壬丞相与阿将军进来!”
“是!”
那弟子遂转身离开,往山门跑回。
听到这消息,西门浩谕、木卜、谭剑、余朋四人也是惊喜万分,“六师弟要来了!”“哈哈…我就说这场宴席哪能少了六师弟呢,是嘛?”“我也好久没见他了,现在这小子做了丞相,可风光多了呢!”“嘘…诸位师兄你们可小声些,六师弟的真名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讲出呢。”
各个武师、长老、弟子们转又举杯提箸,欢愉享乐起来。
……
片刻后。
“西门宗主,好久不见!——”
“西门宗主!”
游鳞大殿门前,穿着修身、洁白的广袖长氅,头戴方巾、乌纱帽的‘壬丞相’王隶与‘阿将军’阿瑟律,皆面露微笑、拱手作揖。
“免礼,免礼。二位请进。”西门昊野连忙坐直起来,微笑着说道。随后见两排弟子无反应,便又站起身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快参见壬丞相与阿将军?——”话音刚落,便见两排一个个弟子、武师、长老们皆纷纷起身,朝向门外二人恭敬地鞠了一躬、齐声洪亮道,“参见壬丞相!参见阿将军!——”
王隶、阿瑟律皆微笑着抬脚跨过门槛,踏入殿上。一边微笑着同众人回敬礼,一边还招招手示意着不必多礼等。众人皆坐下后,王隶、阿瑟律则找起位置坐来。“呃…二位不必拘礼,随便坐,随便坐,嘿嘿嘿…”
正在二人环顾四周之时,坐席中传来一道整齐的叫喊声——
“壬丞相!”
“壬丞相!”王隶、阿瑟律转头望去,原来,四位师兄都来了。
“哈哈…四位师兄,你们也在这儿!咱们师兄弟一场,还叫什么丞相呢…”王隶大笑着朝四位师兄走去,顺便还拉上阿瑟律,“小律,你也来吧,这是我的四位师兄,你也都认识的。”“嗯。”
阿瑟律微笑着,与王隶一道坐进了四位师兄的中间。师兄们同王隶又是阔别数月不见,这几个月来,听他的威名可都听到饱了。如今这般来见上一面,倒酒、斟茶、夹菜,一道畅聊、谈天说地,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呵呵呵…二位不必客气,随便吃,随便喝,嘿嘿…”西门昊野笑着朝二人敬上一杯,一饮而尽。
其实以剑林宗消失后,游鳞宗在江州的所作所为,完全足以成为下一个‘剑林宗’,从而被当朝许多高官盯上,列为需要注意、甚至将来铲除的对象。不过西门昊野却不会是这类人。三百余里的游鳞谷自被西门家占为己有后,千年以来,是从未向外扩张过一寸地盘的。
且有王隶这个身为丞相、又同时曾为游鳞宗弟子的‘中间人’在,纵使游鳞宗与朝廷中人间互相多了些什么猜测、质疑等,也能在他的努力下,被巧妙地化解掉、让两股强大的势力,能继续在江州并存。
甚至为不让游鳞宗成为下一个江湖的众矢之的,王隶也费了不少心力、口舌。西门昊野,是更该感谢这位丞相了。
王隶、阿瑟律也以茶代酒,回敬宗主。
气氛继续融洽、欢愉起来,在这西门昊野的寿宴上,各个宾客、主人都拿出了几乎多年没拿出过的开心来,各自敬酒敬茶。
随着酒足饭饱的人一个个离场、喝的烂醉的人被一个个抬走,殿上人数越来越少。至一两个时辰后,所有人几乎都离开了。
……
傍晚时分,太阳完全落山了后。
游鳞谷中,山门旁一条幽静地小山道上,酒足饭饱的西门昊野、王隶、阿瑟律三人正一边漫步走着,一边谈天说地。聊些宴会上不方便说的事,聊些这几个月来做了什么等等。
“难得来一回呀…你们俩,说吧,是壬…皇上又有了什么秘密‘新计划’吗?”西门昊野望向二人问道。
“呵呵…不是的。”阿瑟律笑答。
“不是的,西门宗主多虑了。天下如此太平,再无什么事是需要皇上牵挂了。”王隶也面露微笑答道,“只是…宗主,弟子与小律此番前来,是来向您、以及游鳞宗道别的。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长时间。”
“离开?去哪?”西门昊野皱眉问道,“难道说,王小兄弟,你想?…”
王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说道,“皇上自建国立嗣以来,这天下较比以前,已是太平、安宁了许多了。近来想起有许多曾牵挂的旧事让小弟想起,所以,小弟务必要出南海一趟。寻访传说中的——金佛圣地!”
“唔……”西门昊野抚颔,“要出航…很久吗?”
“从宫城出港,若航线正确、不出其它意外的话,耗时该要三到四个月左右。”阿瑟律微笑答道,“再加上王大哥还要逛逛我金佛国,在那停留好一阵子,没个三五年该是不会回来的。”
“三五年?——”西门昊野惊讶。
“哈哈…小律说的有些夸张了。不过…或许也是真的。我与小律已商定好,于大年初一正式起航,该准备的已准备的差不多了。”王隶大笑道,“毕竟海外世界,或许比我这早即逛遍了的‘子龙大陆’会更精彩纷呈。也会有更丰富的经历来,就如当年…皇上外出九年一样。”
“好,我明白了。”
西门昊野拍了拍二人肩膀、欣慰笑应,“走之前,记得去看看你师父。”
“那是自然,宗主。”
王隶拱手作揖以应。
“去吧!年轻人,多闯荡闯荡是好的!——”西门昊野大笑着道,随即转身、从山道走上回游鳞宗的路去,“若是金佛国有好酒,可记得给我带些回来呀!”
“哈哈…我会留意的。”
“宗主,告辞。”王隶、阿瑟律二人望着西门昊野离去的背影,笑着应道。
“告辞!——”
一边不断挥着手扬长而去,西门昊野也一边思忆往事…想起弟弟,更是壮志澎湃起来。
随后,王隶、阿瑟律二人飞身跳入谷间,向西门天宇的隐居地奔去。
……
‘哗啦!——’
水花溅起,一条鲜嫩肥美的罗非鱼从流淌着的小溪中,被连着鱼线、鱼竿的鱼钩拔出水来,在剧烈抖动挣扎间,摆荡着到了鱼竿尽头——钓鱼翁手中。那是一个赤脚凌空站在水面上,手持钓竿,披着蓑衣、乌黑长发及腰,戴着斗笠的人。斗笠下能看见虬髯浓密的胡子,是个中年老伯。
虽弓着腰,但能看出有八尺高、且身肌健硕,以前该曾是个练武之人。
老伯从鱼钩上取下抖动、挣扎着的肥鱼,按住鱼鳃片刻,那鱼便停止了呼吸。
将鱼塞入腰后挂着的竹篮后,老伯一转身,‘嗡!——’身影一模糊闪动间便瞬间移动到了数丈外的鹅卵石滩上。迈步回走。
“知道啦!你们放心的去吧,我好着呢!——”
没有任何先兆,老伯自言自语地仰头、朝天喝了一句,山谷间不断回荡着老伯的声响,群鸟叽叽喳喳地飞走。
而群峰间,也见两个白氅少年面露微笑,随后飞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