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船毁人散
泓烧鸭2025-07-02 20:064,172

不断翻涌似沸腾的海水、不住轰鸣似暴怒的雷霆……紧接着其后,又袭来了倾盆的骤雨、席卷天地的狂风!覆盖了整片天际的黑云,裹挟着似乎来自自然的狂怒,戏耍着茫茫大海上西门天宇、王隶一行师徒的这一叶孤舟!长十九丈的着一艘中型船只,在狂暴的雷雨中此刻就仿佛一枚抛入水盆中的核桃,被大海完全控制住了,再也没有任何主动权!

  此时还露在船甲板上的西门天宇、余朋、王隶三人,已不再想该往哪里转向、往哪里抛锚或是驾船了,此刻他们能想的,只有活命!

  “轰隆……轰隆……”

  暴雨打湿了三人的全身,更淋得船舷栏杆和主桅杆湿滑无比。这一下,本来只靠抱紧着这些东西活命的三人,就连抱紧它们也变得困难无比了。西门天宇和王隶力大、且栏杆更细,是故还能抱紧些。

  而抱着粗圆的主桅杆的余朋,这下却是难办了。倾盆袭来的暴雨不断加湿着余朋的通红双手和主桅间的接触面,使余朋越来越难以抓紧,终于……

  “轰!——”

  上天仿佛通灵一般,又一声雷暴炸响袭来的声音响过,一道白光从天上直降,劈在了西门天宇身后五十丈外的海面,海水再一次沸腾翻滚了起来!但受这一声雷劈的惊吓,原本紧抱着主桅的余朋这一瞬间却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滑动的脚在倾斜着的大船甲板上惊慌连踩,直滑向西门天宇而去!

  “小余!——”“五师兄!”西门天宇和王隶大惊叫道,但阻止不了余朋的连滑。这湿滑的甲板根本不可能停的住,余朋直接倒滑,一同滑到了西门天宇身边的栏杆上。而碰到这个机会,西门天宇不可能放过。就在弟子余朋距他三尺远时,西门天宇整个人跳起,粗壮的大手直接抛出,拎住了余朋那完全淋湿的后背衣服。而后在下落时又另一只手猛抛,“啪!”勾住了栏杆,暂时稳住了。这时,王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这时五师兄掉进大海里,那可是没有生还之机的啊!

  “呼、呼、呼……”余朋连连喘气道,随着西门天宇松开手后,余朋也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侧舷栏杆,算是暂时安全了。但如今这狂暴的天色若不停止,三人仍然是命悬一线啊!

  按被这暴雨完全打湿了的栏杆和甲板的湿滑程度,三人想要冲上甲板而后迅速回到舱内是基本不可能的,如今只能尽全力抱住栏杆,然后活一时是一时吧!

  “轰隆……轰隆……”

  狂海暴雷烈风骤雨仍在继续,丝毫没有停止下来放过这艘船的意思。

  “灵山真人!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抱着侧舷的王隶,用尽了全力朝天嘶吼道。

  他以为,这狂风骤雨的天气,当真是昨晚那灵山真人所为的。所幸暴雨狂风和雷电的声音过大,隔着一个甲板、对面船舷的西门天宇和余朋只看见王隶张嘴咆哮,却没听到王隶在吼什么。

  但是就在王隶吼过之后的片刻,当真就像是灵山真人的回话一般!只听得“轰隆!”震天的一声响起,王隶背后七十丈的海面上,竟有三道相隔不远的炽白雷光一并劈下来,不止海面,直接照亮了整片天地!那片海面上,也是几乎漫天的白雾升起出来,但很快又被暴雨给冲散了。

  只是这“雷电的回话”,王隶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王隶更不知道,当下的灵山真人,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要将只是开船闯入他海域十里内的这艘可怜船只“赶尽杀绝”吗?

  “灵山真人!!!——”

  王隶继续咆哮嘶吼着,但却起不到一点作用了。

  这狂风骤雨的洗礼和覆盖,连隔着一个甲板对面的西门天宇、余朋都听不到了。就算是灵山真人施法,他远在天边,又怎能听到呢?

  这样巨大的灾难,王隶可是第一次遇见,可指不定,也是最后一次了。都到这种程度了,这算不算“生命的威胁”呢?算不算“足够危险”了呢?

  王隶也不想死,可是若在这种情况下,活命又谈何容易?

  若是死了,肩上背负的一切,都不得不放下了。后世发生的一切,王隶再也不必管、也管不着了。无论是王家灭了秦家、秦家灭了王家,王隶都管不着了。这一切的源始,原来就只是他们开船闯入了灵山真人海域的十里内。

  这说出来,不可笑吗?

  “轰隆……轰隆……”

  暴雨雷电继续轰鸣着,海水狂风还在翻滚。这也因王隶实力不够,而没办法还击“灵山真人的愤怒”。如今就算是再有办法求生,又怎样能逃一死呢?

  木卜、西门昊谕、谭剑已安全躲到了舱底,无论船只经受怎样的翻滚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而王隶、西门天宇、余朋三人则是暴露在甲板上,都尽全力抱住侧舷栏杆企求活命。然狂暴的海水又怎会饶过他们?过了片刻后,这灾难变得更加可怕了!海水翻滚的程度越来越大,终于,自船只的正南方方向,迎面翻来了一道三十丈高的巨浪!

  “巨浪!……”这回,连西门天宇也大惊了,两名弟子余朋和王隶更是止不住的惊愕和诧异。

  无论有没有出过海,他们在书上也总是读到过的。狂风、骤雨、雷暴都能扛过,唯有巨浪!……倘若巨浪袭来,势必是要将船只掀翻砸毁,而后是船毁人亡啊!西门天宇深蹙双眉、紧闭双眼、咬牙切齿,显露了难过之意。他也不忍得,自己和弟子们的人生就葬在这一趟营救个师侄的旅途上。

  可看眼下的情况,可没法子再躲避了。

  “小余……”西门天宇松开一只手来,拍了拍余朋的肩膀。余朋大惊,直转头望向师父,说不出话来。“我们的师徒缘分,恐怕到此就尽了……”而余朋完全被西门天宇的这话吓到了,他也看到了巨浪,可他难以置信,一向开朗豁达、自信满满的师父,竟会说出这般话语来。情绪激动的余朋,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师父!!!——”

  王隶在对面也看见了西门天宇的行止,欲要咆哮喝止师父的他,奈何在这样的灾难下,对面的师父和师兄根本听不到他歇斯底里的叫喊……

  “轰隆隆……轰隆隆……”

  高高的巨浪迎面袭来,冲到船只之前,几乎挡住了整片天地。

  最后一刻,西门天宇露出慈祥的眼神望着对面王隶,王隶虽难以置信、但是此刻,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影响或是阻止了……

  “轰!!!”

  随着一声震天的轰鸣声,高高的巨浪由底至高,从船头将整艘船高高推起!两边的大浪顺势席卷着拍打过来,狂风跟上,将整艘船都推飞起来,一艘万斤重的大船就这么被冲上数十丈高的天空……随后,船只又从高空沉重的坠落,“呼呼呼!——”炙烈的风声并未停止,海水也不留一丝之情,继续冲击过来。又听得是响彻天地的“轰隆!”一声巨响,一艘长十九丈的大船,就这么在翻滚的大海中央被冲得支离破碎,炸裂成漫天飘洒的木块帆布,落进翻滚中的海浪中。

  而西门天宇、西门昊谕、木卜、谭剑、余朋、王隶六人,也各自从船上或是船中飞就出来,连续地“扑通!——”几声落入沸腾的大海中。雷暴和骤雨仍未停止袭击,将本就狂猛的大海砸的更加“暴怒”。乌黑激荡着的海水灌入六人各自的口鼻耳眼中,很快,六人全部沉入大海中,失去了知觉。一片片的船只碎片木块们在大海的翻滚下,漂离四周,或是沉底,或是飘远了……

  沉入海底的师徒六人是生是死,就再不得知了。

  船只被冲破冲散、六人分别坠入海中之后,这些狂风骤雨的灾难竟就这么消却了。非常神奇地,只片刻后,变回了晴空万里、蓝海平静,就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就好似,这一切当真是灵山真人所为似的。

  ………………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阵头晕目眩,王隶连连眨动眼睫,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此时疼痛充满了脑中的王隶,只睁开眼环视着身边的一切。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铺了帆布的木架床上,设施简陋至极。自己的身上,除了一套以前从未穿过的干净布衣外,什么也没了。弯刀没了、飞刀袋没了,连长棍也没了。

  除了命,王隶似乎什么都失去了。

  “我居然……还活着?”

  正疑惑万分的王隶爬起身来,抚了抚剧痛的脑袋,望了望四周。奇怪的是,此时的自己正躺在一间矮小的木屋内,四周的墙壁地板尽是木头架成。而就在自己木架床的四周,竟盘膝坐下了七个全部身穿金色铠甲的人。这些金色铠甲穿的无比严实,连头脸都完全遮住了,只留下供呼吸、说话和饮食的口鼻部分。七个金铠人盘膝静坐着,都摆着各自不同的奇怪手势指向王隶,似乎在做着什么法。

  “你们是?……”王隶疑惑的问道,“我这是在哪?”

  “小兄弟,你醒了。”一道阴沉的男性声音响起,而由于七人的装扮完全一模一样,故王隶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开口。

  一转头看到刚刚动了的一只嘴,才明白是谁在发言。

  “我们在茫茫大海上遇见了你,那时你正抱着一杆长木在漂浮着。所幸没有沉底,我们便救下了你。现在你在黑翳大陆南海的某座岛屿上,这木屋是临时搭建的,我们是救了你的人。”另一位金铠人道,“想必你是出海探险、遇到了海难的人吧?正因你命大,我们才在海上发现了你。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也仁至义尽了。”说罢,七位金铠人都各自放下了奇怪的手势,而后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

  令王隶觉着奇怪的是,这七个人不仅装扮一模一样、竟连身高身材也一模一样。这七位到底是什么人?

  “多谢七位大侠救命之大恩,只是小弟王隶如今再没什么能报答诸位大侠的,如今只有磕头谢过了。”王隶见到自己仍然活着,已是万分兴奋了。当即对着方才话音阴沉的那位金铠人,先行双膝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不必,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随后,那金铠人将王隶扶起,王隶也站直了身子。这会儿,头不疼了,身体和精神都清醒了许多。

  “不过小弟想问诸位大侠……小弟出海时是随同一位师父和四位师兄一道出行的,在海难那天是什么奇观异象见过了,而后便是失散了。敢问诸位大侠,可有见到我的师父和几位师兄们吗?”刚醒过来王隶便牵挂着师父和师兄们的事,磕完头自然是不忘询问他们的事。

  “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只见了你。”两名金铠人各自答道。

  “不知道,指不定没你这么幸运、都死了吧。”声音阴沉的那金铠人冷冷答道。虽知道这会让王隶伤心,但仍是口不避讳。

  “好吧……”王隶沉默低下了头,心底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你也不必太过哀伤了,一场海难若没死人,哪还能叫海难呢?你活下来,就已是福大命大了。”一位金铠人拍了拍王隶肩膀道,“既然活了下来,不妨想想如何继续过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回到黑翳大陆吧。”

  “我明白。”王隶点点头道。

  同等程度的悲伤,他在少林寺那一夜时便经历过了。

  只是没想,竟还有一次。

  失去大师兄也就够了,没想到现在,五位师兄和一位西门师父竟全都不在了。王隶的心底滋味,已再难用悲伤来形容。百感交集,生还的兴奋和死了师父师兄的悲伤交织一起,就仿佛击碎了五味杂瓶一般,已难以用神色表情来表达。

  思虑了一会儿后,王隶又问说。

  “敢问诸位大侠姓甚名谁,都是哪里人士。小弟将来有了机会,一定要去报答过诸位大侠。”王隶面露微笑。

  “呵呵,呵呵。”

  “呵呵呵……”金铠人们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诸位大侠?——”王隶追问道,心底衍生了不详的预感。

  “我们没有名字,也没有出生之地。一定要说的话,那你便理解为,我们都是从阴曹地府来的吧。”声音阴沉的金铠人冷冷道,“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继续阅读:第二百章 荒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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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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