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梅祖,可否容小弟斗胆一问?”王隶严肃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韩梅眉头深蹙。
“你……将不敢杀我吧?——”
王隶这句话,着实把梅祖惊住了。
“这个小娃儿,倒也太聪慧了……加上他自己十五岁的一身武功,这股毅力,倒也跟伊宁少年时一样。”韩梅心底思考着。
望着此刻的王隶,韩梅遐想颇多。
“他或将成为……第二个伊宁,他只差一场灭族大难……少林寺的,完全不够。”韩梅担忧着,“将来天下,又将重现蛇人之辉了。”
王隶看着韩梅的神情,当也知晓她在惊讶了。
惊讶的同时,从她的眼神中,王隶也看出了一丝担忧。
而他王隶之所以敢在如此超级强者的面前如此开口,无非是因为有个叫作“王伊宁”的爷爷,只需名字、便足以在这庇护着他!
明白这些,但凡不敢惹“王伊宁”者,自然也不敢对他的孙子动手了。
“你觉得怎样,便怎样吧。”
思虑了许久后、韩梅只嗤笑一声,“可也别太高傲了,别忘了,就算是他‘王伊宁’,也有害怕的人。”
“这我明白。”王隶微笑道,“不然以他的实力,要做什么大事、早便能做成了,他却一直隐忍着。”
“明白就好。”
韩梅点头笑道,说罢便起身、离开了王隶所在的牢笼。然却继续留着王隶关在其中,不再理会王隶了。
然而王隶,也没有因此而惊慌急躁。
他心底里明白,眼前的“雁月梅祖”忌惮于他祖父王伊宁,是绝不敢对他怎样的,那么眼下、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怎么说对方也有实力压制,怎可能还提要求呢?
望着梅祖远去以后,王隶也换了个姿势、移到牢笼最里边盘膝坐下来。
王隶闭上眼睛,此刻,他全身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到了脑海当中,以王隶已贯通的炙炎灵榷的修为,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浓郁的灵气。
毕竟也是雁月梅祖居住的庄园,自当不同别处。
“嗯……经此一战之后,壬子龙回到了大陆、且继续坐镇龙府卫。他的目的,是为了使急躁的剑林宗好好安分一会。而且他会协助伏羲尊上,眼下天下的形势,尚且掌控在壬子龙、伏羲尊上……我们这群蛇人族的手中。”
一想到这,王隶微微一笑。
“只是不知,伊宁祖父出海许久、不知何时回来……”王隶思虑道,“贯古通今以来,‘鬼羅怪盗’唐古、‘吞天灭地’壬子龙、‘噬魂寂影棍’黑翳武、‘白龙身法’白翳丘,还有我的……伊宁祖父,尽是出海过数年之人。”
“而且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这大陆上足以叱咤一方的强者!”
王隶盘坐冥想着。
“世外世界到底有什么?赫连英、壬子龙、伊宁祖父,他们又到底再谋划着些什么呢?……伊宁祖父还有害怕的人,那么‘他’的实力又当几何呢?”王隶冥思着,“这一切,或许该等梅祖将我放了出去以后,回到金蟒卫的据点当中便可知晓了吧?——”
“不过我感觉得到,将来大陆上的风波……将会掀起得越来越大了。”
在静谧的冥想之中,王隶渐渐睡去了。
………………
尽管发生了洛郡一事后,全天下都为之惊变。各地的商旅、城郡官府、大小门派,皆下了各自不同的命令。
下大势仿佛在几日之内迅速翻转,重新变回了龙府卫执政的太平时代。
在赫连英断臂回撤、“五行剑杰”皆一击殒命、龙府卫“五大高手”变“二大”的不久后,那个“左眼有一道长疤”的神秘老人、也出现在了渚州宫城,从海外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装束奇怪、被其称作“小律”的赤膊少年。
只是“他”目前尚未在公众面前现身,知晓他已回来的人、还并没有。
除此之外,大陆上仍有一些势力、作出了些改变。
比如九年前被壬子龙放逐的十六代黑翳之子——“噬魂寂影棍”黑翳武,便在壬子龙刚回来次日便被宣布了死讯。
而黑翳武之子、十六代黑翳的长孙,现年十六的黑翳鸿。
早已和管家韦允游巡天下,招兵买马、组建了不少实力,且等着壬子龙回来大陆以后、与他一绝死战,报灭国夺嗣之仇。
四月初九的深夜,在海州境内某处大山当中。
薄雾与清风缭绕山间、给这座无名大山笼罩了一层神秘,而群峰中间,却见有一处山头的薄雾被照开。
高高的木栅栏将其围成一圈、圈内火把将其照的灯火通明,那正是山中一座隐秘的山寨。山寨中传来整齐的“喝、喝、哈、哈!”的整齐呼声,却见山寨中、一排排整齐排列长矛兵正在整齐有序的操练着。
放眼望去,近有数千。
长矛兵们皆身披白银亮甲、轻盈而坚固,一个个的长矛皆重近四十斤,有接近、甚至达到了马战重槊的制作水准。
若是一般普通的土匪强盗,可哪来这些钱财、去购办这些?
很显然,招买这群长矛兵的、并非匪盗。
在山寨北首一处高台上、站着两名将军,一个是谨慎而肃敛的韦允,另一个则正是一头及肩飘逸的白色长发、手执祖传“金云二节棍”以当作“令剑”的千军首领,黑翳鸿!
看着手底下两千余号亮甲长矛兵的训练,“壬子龙回来了,这便证明、我的机会近了。”心中欣慰的黑翳鸿开口道。
“少爷,可我认为、还不是时候。”在后边的韦允一躬身道,“壬子龙一去九年,谁也不知他当今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韦叔……我只说近了,没说到了。”黑翳鸿嗤笑一声。
“哦,是我没听清。”韦允恍悟。
“呵呵……”黑翳鸿眯眼一笑。
“不过……即便是九年前的壬子龙,我也胜不了他。现下当今,还是提升我自身的实力为紧要。”黑翳鸿笑道,“我还得弄清这大陆上还有哪些势力,这可得劳烦韦叔多多打听了。”
“这是自然,少爷。”韦允笑道。
“不过说实话,我组建这些白枪兵,不论千万之众,在那壬子龙‘夜霄功’招式之下,不过一剑之事。”黑翳鸿神色担忧,“连五行剑杰那样的角色,都被壬子龙一剑瞬杀。若要等我超过了他,还需许久。”
听罢这话,韦允倒是不敢说话了。
也幸好底下白枪兵们训练呼喊的声响太大,不然黑翳鸿的话一传到他们耳中、这“大军”可也就白组建了。
“眼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的好。”黑翳鸿道,“若有可利用之势力,便利用之。若不然,则靠自己。”
“明白,少爷。”韦允应道。
………………
五毒堂,是位于鸠毒林中央、占四十里地的隐秘宗派。不同于天下各地,五毒堂这里、依旧过着安静恬和的日子。
即便是大陆排行第三的险地,可出于多年的生存经验、他们完全不会被影响。
而且正因外界的东西很少进来,他们的日子也一直安静。
身为上代堂主唐止之女的当代堂主唐静,离开蕙祖师的手掌亲自掌权、已有七个月时日了。
五毒堂的一切,依旧运行如常。
与王隶同岁的唐静之女——少堂主唐芸,在“娘亲”、“佩叔”等人的引导、教育和保护下成长着。
虽不像王隶那般十三岁下山,闯荡江湖、九死一生。
也不像薛宫齐之女薛菁儿,在父亲闭关后、独自挑起重担。
可唐芸成长在五毒堂内,也经历了不少事。懂事的她,更不会像洛平川之子洛宁那般,懒练贪玩。
在天下第一制毒、解毒、用毒门派内修习,得承“飞刀第一人”的教导,这位大小姐的实力,亦在突飞猛进的提升着。
“飞刀第一人”唐佩,五毒堂主唐静的弟弟。
照理,唐芸是该称其之为“小舅”的。
可唐佩名为唐静之弟,可实非如此。只因唐佩并非唐止之子,只是与唐静同辈、同姓、又年纪相仿,且常走得近罢了。
唐佩的飞刀术即便拿到大陆上,也是叱咤江湖一方的。
若是皇甫方承仍活着,那么以他“水龙落英须”的名气,尚可与唐佩试试一较高下。但皇甫方承,早已是地府中的亡魂。
秦骁与王乔炎又皆与王隶提过,江湖上有一名为“银飞佛手”之飞刀大成者。王隶也曾怀疑过,“银飞佛手”便指的是五毒堂中的唐佩。
倘若不是,倒也会是放眼一方大陆之上、唯一能与唐佩比拼飞刀术之人了。
唐静的执政尚且安稳、五毒堂众弟子中又是女多于男,唐静重掌大权、便也没什么意见出现。
更有实力高强唐佩的辅佐,一切安稳如初。不过牵扯着唐静的,可不止担任堂主、执掌大权一事……
四月初九,洛郡一事三天过后。
距上年九月蕙祖师“进入地府沼泽闭关”后,已过去了七个月时间。
这天深夜,在五毒堂中央的堂主屋内,依旧灯火亮堂。
一身白布衣、头戴孔雀羽珍珠冠的堂主唐静,一脸愁闷、此刻正借着微弱的油灯火光、坐在竹桌前处理着五毒堂的事务。
一杆毛笔执拿手中,一旁是散发着馥郁芬芳的墨汁。而面前,则是堆叠如山的竹简、纸张等等了。
唐静眉头深锁,中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事。
“咣!——”正在此时,本万籁俱寂的四周静下、忽地便传来一声剧响,惊得唐静是当即猛然抬头一看——堂主屋的大门被莽撞推开,冲进来一个身形健壮、面容朴素的汉子。
那挂在腰间的特殊飞刀囊,显是唐佩无误。
“何事禀报?——”唐静郁闷地长叹了一气。
“姐姐,何故如此愁闷?”唐佩喘着大气、扶着门口疑惑问道。
“或许与你要禀报的事有关。”唐静打趣轻笑一声,“看你如此焦急,想来便知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姐姐……此事,说好也不好、说坏呢,也不会是坏事……”唐佩无奈笑道。
“到底何事,你直说吧。”唐静不耐烦道。
“四月初六,游鳞宗、剑林宗在洛郡一场大战,惊动天下呀!西门昊野、五行剑杰、赫连英等一诸高手全部现身,杀得是天翻地覆……”唐佩一边喘气一边禀报道,“还有几个隐藏的高手,也一并出现了。”
“这也值得你如此焦急的来禀报?——”唐静讶异问道。
“不、不,不是……”唐佩喘道,“是二宗大战之时……壬子龙他,现身了。”
“什么?!——”
一听壬子龙现身,唐静仿佛如经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脑内轰鸣。而唐佩看着姐姐的神情,完全明白、“壬子龙现身”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何时回来的?”唐静问道。
“他们四月初六当天大战时,壬子龙便出现。后来便回到京城去、直接当任了龙府卫总管。今天四月初九,也就是三日的事。当下京城之中,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唐佩禀报道,“不过我还听闻,壬子龙似乎对皇甫方承、夏侯一专、欧阳梦慧三人身故之事,显得很是气愤。”
“那当然,那可是他亲自提拔的手下、虽然也是‘败将’…”唐静默默念道。
“不过我们五毒堂京城的联系人来信有说,壬子龙一回来,他便密切关注过壬子龙的动向。至少三日以来,他还未离开过京城。”唐佩禀报道,“不过他似乎做了些手脚,我有看到京城那个最有钱的洛家、似乎在开始收拾整备行李,搬出京城了。而且京城中少了很多剑林宗驻扎的子弟,也全都被撵走。”
“那是自然,赫连英之心、路人皆知。”唐静神色担忧道,“子龙这般回来,恐怕就是要他安分一些。”
“嗯……不过,姐姐。”唐佩道。
“嗯?”唐静应声抬头。
“倘若子龙他,要回来五毒堂看一眼、又待如何?——”唐佩眉头深蹙,“蕙祖师已死,您现在是堂主,再加上……”
“我无所谓,我是……”唐静答道。
“我知道您能容忍,但是、但是……年少的芸儿又该怎办?”唐佩神色似乎有些焦急,“若让她知道壬子龙是……”
“我所担心的,正是她呀。”唐静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