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王隶伸掌。
“怎么?——”韩梅疑惑。
“既然梅祖你是答应了伏羲尊上的请求、才带我来此。那么你便只是‘答疑解惑’而已,不作其它?”王隶问道。
“最起码,我不会伤你。”韩梅微笑答说,“你爷爷‘王伊宁’,我可惹不起。”
“呵呵,梅祖言重了。”王隶嗤笑一声,“若不伤我,那么在这之后,梅祖您要做什么呢?——”
“到时再说,你现在该知道的事可多了去了。”韩梅答道。
“那为何……”
“你不过是想从这牢笼里出来么?——”王隶欲继续追问下去时,便被韩梅直接一声喝断了,“不急这一时,告诉过你该知道的事后,我便应允会放你出来。之后我也不强留你在雁月堡,你爱去哪里,是你的事。”
“梅祖这么说,我便放心了。”王隶长舒一口气道,“梅祖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事,便一一说了吧。”
“好。”韩梅点点头道,“你一共要知道的,有关于三方面事,我依次告诉你。”
“分别是关于当日大战的,关于‘吞天灭地’壬子龙的,还有关于你爷爷‘王伊宁’的。”韩梅严肃起来。
“梅祖请说。”王隶笑道。
表面上挂着笑容,可听过梅祖这句话后、王隶的心底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他也明白,将要听到一些可怕的真相了。
“那我先从当日大战说起。”韩梅平静道。
………………
“三天前,四月初六在洛郡的大战,各方皆死伤惨重。而且也正自那天,‘吞天灭地’壬子龙阔别大陆九年后、终于返回现身。”韩梅微笑道,“表面上,是剑林宗为了安插在游鳞宗已被发现、被逮捕的间谍,而与游鳞宗约定的谈判。实际上双方宗主都不在乎间谍生死,他们心里打的算盘,是互相探探对方的底。”
“可是……这‘谈判’是由我们金蟒卫挑起的。”王隶辩解。
“准确来说,是由伏羲挑起的。伏羲有心一统江山,是故需要提前肃清许多障碍,这游鳞、剑林二宗便在其中。”韩梅严肃镇静道,“他是故意要挑起双方矛盾,这一点双方宗主也都看出来了。可他们却是谁都不愿点破,甘愿就此被挑拨。”
“这是从何说起?”王隶疑惑,“他们这‘甘愿被挑拨’,又是为何呢?”
“我适才已说了,虽然伏羲的目的是挑起二宗的矛盾、引二宗间的争斗,便借此削弱双方的实力。可两位宗主也有想法,那便是一探对方的底。这次的事,你理解双方会战就好。”韩梅分析道,“如今伏羲目的已达:赫连英断去一臂,死了五个得力手下。游鳞宗这边也已宣布封派休整。”
“赫连英断臂,正是我做的。”王隶嗤笑一声,“当时我使他手中了剧毒,他一时情急、惊慌失措,生怕我释放的猛毒将他杀死,他便自行切去了右臂。”
“剧毒?”韩梅疑惑,“你学了《蛇功》?”
“不,我使的是《五毒邪功》中的‘五毒拳’。”王隶摇头辩驳道,“不过,梅祖你说的《蛇功》又是?……”
“你作为蛇人子孙,竟会没听过《蛇功》?”韩梅惊讶。
“我……记不太清了。”王隶摇摇头道,“这名字,有些耳熟。”
“《蛇功》是你王家的一部独门传世奇功,这部奇功即便在以前你王家依然兴盛时,也只有最强的、顶梁柱的那一批人可以修习。”韩梅解释道,“如今你存世的亲戚中,你爷爷王伊宁,你爹和你两个叔叔他们,全都练有。《蛇功》共有四大式,能以自身血液炼毒施毒的‘剧毒式’便是其中之一。”
“梅祖为何……对我家族之事竟这般了解?!”王隶大惊。
“这你不必关心,该让你明白时、你自会明白。”韩梅微笑道,“你已练了《五毒邪功》,那么将来修习‘剧毒式’时,应会事半功倍。”
“这不重要,还请梅祖再多说些关于当日大战之事。”王隶连摆手道,“我还有诸多疑惑未解。”
“诸多疑惑?你有哪些疑惑?——”韩梅问道。
“譬如……伏羲尊上的真面目。我记得适才梅祖说了,伏羲尊上摘下了面具。我也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否会是我认识的人?”王隶紧张问说。
“伏羲的真面目……”韩梅面露难色,“要告诉你这个,为时尚早。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点……”
“梅祖请说。”王隶紧张道。
“伏羲,不止一个。”韩梅冷静道。
“不止一个?!这……”王隶大惊失色,“梅祖的意思是说……”
“不错。你已被‘伏羲’纳入了金蟒卫,那么迄今为止,你见过他的次数理应不少了。”韩梅答道,“我的意思是,并非你每次见的伏羲,都是同一人。”
一听到这话,王隶当即思考了起来。
梅祖说的,的确有道理。只要足够身高、相似身材与话语声音,披上一件黑袍、戴上一副金面。
最好一样是个老头,那么谁都可以扮伏羲了。
“至少……大战当天出现的那个伏羲,是你叔叔王乔炎假扮的。”韩梅嗤笑一声、轻叹摇头,“可悲……我的实力,竟连你叔叔王乔炎也不及,还谈何要企及你爷爷‘王伊宁’?——”
这么理解,并不矛盾。
乔炎族叔出现在少林寺的当夜,拿了白杆龙鳞。
出现在洛郡西城门下那次的同时,也拿来了白杆龙鳞。
而长久以来,他作为家族子孙、听到的关于祖父王伊宁的消息,都是“已经出海”、“离开大陆”等等。
伊宁祖父毫无疑问是当今的王家第一人,这也是为何“白杆龙鳞”却不在他手中吧?既如此,那么白杆龙鳞在乔炎族叔手中,也并不奇怪。
自爷爷王伊宁离开大陆后,乔炎族叔即是“白杆龙鳞槊”的持有者。
再这么想,那么但凡拿着白杆龙鳞出现时的伏羲,都极有可能会正是乔炎族叔所扮的。
乔炎族叔连番数次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塑造一个神秘的“伏羲”形象。
然而“伏羲”这个名字,在乔炎族叔形容中时,又是个与祖父王伊宁同辈的、确有的其人。
只是过于谨慎和神秘、连在同族之中,都要隐瞒消息和行踪。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即便到了现在,知道真相的人、也不愿意让他王隶知道。
“说不定……是乔炎族叔的父亲呢。”王隶心想着。
王隶思虑了许久后、终于镇定了下来。
遂是便望向梅祖,王隶长舒了一口气后微笑道:“我明白了,梅祖。你请继续往下说吧——”
“嗯,说回那日大战……”韩梅微笑道,“你还有什么疑惑不解的吗?”
“嗯……”
梅祖这么一问,王隶便思考了起来。
“适才梅祖有说,我练过了《五毒邪功》之后,修炼《蛇功》的‘剧毒式’会事半功倍。照这意思来想,这两部功法中对于毒的应用该是都差不多吧……‘剧毒式’和《五毒邪功》一样,都是以自身血液炼毒施毒。”王隶思虑着,“用我自身血液的独门毒来对付赫连英,轻而易举。可是对付韩煞……”
一想到三日前和雁月堡主韩煞的短兵相接,王隶便想起了一件重要之事。
那便是“垦埃心法”!——
“梅祖。”王隶开口道。
“嗯?”韩梅显得很有耐心、可以解决王隶所有疑惑一般。
“三日前那时,我在与雁月堡主韩煞交战时,曾像对付赫连英一般令他也身中剧毒了。可他盘坐地上,只运行这‘垦埃心法’便解了我的毒。而且适才……我似乎也感觉梅祖您也会……”王隶当即疑惑道。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韩梅咧嘴笑道,“其实有些事,不至于说是机缘巧合,但总是发生得那般奇怪、那般不合乎常理。”
“怎么说?”王隶饶有兴致道。
“你说的‘垦埃心法’,是人体炼气道途中,用于打通五灵之‘土之灵榷’并加以运用的心法,对吧?”韩梅反问道,“而且,你正掌握有一整套修炼五灵炼气心法的秘笈,唤作《五灵心诀》,这也没错吧?——”
“梅祖怎知道?”王隶惊愕。
“哈哈!因为研发创造这道心法、并将之传授给你《五灵心诀》之人,正是从我这里学的‘垦埃心法’。而‘垦埃心法’,正是我所研究改创出的。可以说,‘垦埃心法’就是我发明的。那么我知道这些,又有何奇怪?——”韩梅微笑道,“他不过将之练会了后,加入到他《五灵心诀》当中罢了。”
………………
“传我这《五灵心诀》之人,道号唤作抚常,是为‘抚常真人’。敢问梅祖可识得这位世外高人?——”王隶心情激动问道。
“巧了。”雁月梅祖笑答道,“‘抚常’正是我的独门弟子。”
“什么?!——”
一听到这个惊人的巧合,王隶当场惊讶得嘴也合不上来了。
要说抚常真人,王隶此生只见过两次。
而每一次、都是在危急性命之关头,且依乔炎族叔和伏羲尊上所说过的,这抚常真人同他们并非敌手。
两次同意出手救下王隶,想想也能知道。
长久以来、王隶一直疑惑于这抚常真人到底为何人?为何主动愿意帮助他王家、却又极少现身呢?
能创出《五灵心诀》、修篡强者记忆,他本人又拥有怎样的实力呢?——
到了今天,王隶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那个两年前将他王隶救下、传他《五灵心诀》与七尺大石棍的抚常真人,唯一的师父,居然正是眼前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雁月梅祖”韩梅!——
“我需要理一理……”
一时无法接受真相的王隶低头抚颔,陷入沉思当中。
“我去年在雪皑峰上,轻松被雪皑峰掌门薛宫齐制住,险些丧命……多亏抚常真人及时出现,轻松逼退薛宫齐后、修改了他的记忆,使他忘记了那日发生之事。”王隶思考着,“抚常真人的师父,正是眼前的‘雁月梅祖’韩梅。”
想到这里,王隶不由瞥了一眼眼前的雁月梅祖。
能说的出这么多跟抚常真人有关之事、还能运行得出“垦埃心法”,这梅祖适才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吧?
“而后……梅祖自认了实力不够乔炎族叔、伊宁祖父等强,才不得不答应将我带回她住处来、告知我这些该知道的事。”王隶思考着,“而伊宁祖父,梅祖害怕、乔炎族叔害怕……与他是多年老友的司徒京京爷,与他实力该在伯仲之间的伏羲尊上,王家万年以前的老祖上古蛇皇等,都全夸赞过伊宁祖父实力实在高强、当之无愧的王家第一人……”
“我的祖父‘王伊宁’,到底该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王隶脑内轰鸣着,“而加上神秘的伏羲,加上伊宁祖父……我王家如今留存的人,又还有多少呢?是否还藏着不少高手?——”
一想到这里,王隶似乎又想起来欲问未及提的一事。
抚常真人二年前所作的那首、似乎提及燕峦少林被灭一事的一首诗作,出现在了“吞天灭地”壬子龙的折扇上。
不过那首诗、所描述的便是灭寺情景,梅祖要是读过的可能并不大。
然梅祖同时认识抚常真人和壬子龙,她若是知道这首诗、倒也说不定。
“那‘吞天灭地’壬子龙折扇上所题之诗作,与两年前抚常真人所吟如出一辙,这首诗定有蹊跷。而且这二人,也必然是认识的。”王隶思虑着,“壬子龙在洛郡时说过,将来会挑个机会向金蟒卫众等说明和解释一切。到时可借伏羲尊上直接面见这位天地之尊……”
“或许到时,我也能像今日在梅祖面前一样,想跟他问些什么、了解什么,都能问个够、了解个够吧!”王隶思考着,“实在蹊跷。我的生活中,似乎出现越来越多奇怪的事了。”
“理好了么?”韩梅开口打破沉寂,“不过是个师徒关系,你要缓这么久?”
“不……我在想别的事。”王隶摇摇头道。
“何事?”韩梅问道。
“现在想通了,也并非什么重要之事。”王隶当即避讳说道,“梅祖说完‘当日大战’之事了么?现在,可以说说‘吞天灭地’壬子龙之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