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猛毒难解
泓烧鸭2025-07-03 14:554,254

“师弟…师兄来看你了…”王隶伏在木箱前,尽量平复着心绪,神色却是依旧凝重不已。只可惜那被‘折’好装在箱子里的秦翼,此刻已是什么也听不见了。而已感知到箱子外来了人的他胡乱抖动着…

  几天前的他,能一脚将师兄踢飞十余丈外远,能将师兄也败于手下。

  而这时的他,竟羸弱到连只小木箱子…都顶不开!

  “‘剧毒式’的招式我也会,我还会‘五毒邪功’。不妨便让我试试,能否为你解去壬大人的毒吧!”

  王隶心里思虑着,登时便摸上去、将师弟翻回了正面来。十指间运足功力后,登时便直接刺下去——‘嗞!’十指这时只能从一排排肋骨间的缝隙穿过,甚至能直接将那身子刺穿…

  十指刺在师弟身子里,王隶用尽了自己掌握的所有方法、全部招式,但凡能有一丝丝解毒能力的,他全都试了个遍!

  而蜷缩在木箱里的秦翼饱受着摧残,这样与死了无异的感受、却偏偏将他卡在鬼门关前的最后半步上,让他继续承受生的痛苦。

  这一两天来,他其实想过自杀…可怕的是,他连咬断舌头的力气也使不出。况且牙齿也已落光,连自尽也做不到了。

  在木箱前,王隶一次次地尝试为师弟解毒、试了有一刻钟之久。

  然而更可怕的是…完全,无所效济!

  最后一次将十指拔出后,王隶失望地朝后坐了下来、靠在了身后的行李箱上。早已浑身大汗淋漓、此刻正连喘大气的他,却只有无奈长叹了一句:“果然是我王家的…独门…血毒,只有壬大人…只有三叔能替师弟解了。”

  “看来…只有去找到爷爷,先满足壬大人再说了。”

  靠在行李箱前坐了许久,师弟的箱盖还开着。

  而王隶神情空洞地、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隶连壬大人交代的收拾行李的事也忘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在了他脑海——是师弟的声音!

  “师兄…是你在旁边吗?”

  “师弟!”

  惊醒了的王隶欣喜若狂,一听便知是师弟的传音入密之术。没想在壬大人如此多般剧毒折磨下,竟还留了‘传音’这一后路。王隶当即也运功,对着面前木箱里瘦骨如柴的秦翼传音了回去:“师弟,是我、是我。我就在这,我刚想替你解毒,可壬大人的这…”

  “我知道…师兄,师兄,你不必、不必替我如此浪费心力。我不想…不想再经受这样的痛苦,我受不了了,我想死,我真的想…想死…”即便是传音,师弟的声音听起来也虚弱无比。

  “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只需一掌…你的一掌…”

  “师弟,你在说什么?”

  王隶传音回去着、却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我怎可能…怎能…”

  杀了师弟?他王隶哪可能下得去手呢?

  “你不忍心…是吗,师兄,我知道你…我不想等那壬子龙了,我等不了了。我也没…再没这个力气了,你快杀了我吧,师兄。”秦翼断断续续地传音着道,“你得想,你杀了我是在帮我…帮我脱离苦海,你就能下…”

  “师弟,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有千万分痛苦,可若是都承受不下来…若是草草便放弃、了结了自己,哪…哪还可能成功呢?”

  王隶艰难地解释下去,“再说,你们都已经历了这么多了。连秦大哥都未放弃,他还在等着你。秦家那么多前辈…师弟你现在下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他们呢?你杀出剑林城万里追敌来到金佛国,却客死他乡,你又会安心吗?——你…”

  “你不想帮我…就不必多说了,师兄…”

  “我…”

  “你走吧,先帮我…把箱子也盖上。然后去找你壬大人,找你…爷爷王伊宁去吧。你们王家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都是…盘在一棵树上的毒蛇。你们就是…毒蛇!连死…也不让我死,只想折磨我,那个王伊宁是这么想的,你这么想…我也理解,我…”

  ‘砰!’

  听到这,王隶则默默地将箱子盖上了。

  感受到了以后,秦翼也没再多说了,登时便无声了…在箱子里虽仍有如‘万蚁噬身’一般痛楚,但至少较比刚才、也已安分了许多。

  “师弟…不看王家秦家的身份,我只当你是燕峦山少林寺…我的净能师弟。无论如何,我是想帮你的。可你…误会了我。”王隶心底思虑着、遂摇了摇头,失望地从箱前坐了起来。

  一望仓库的高窗,此时依然深夜、虽然不知时辰。

  “罢了,我也该收拾行李了。”遂是,王隶便离开了师弟的木箱,去往了仓库内的其它位置,找寻起他们的行李来。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都城纽德里皇宫庄园、国主寝宫当中,披着洁白的丝绸袍子、头发披散了下来的国主‘阿拜贡’,此刻正斜躺在床枕边、借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手捧着一部韦编三绝、发黄的旧书,认真的阅读着。

  此时夜里,皇宫中万籁俱寂,只因是冬季、安静得连蝉鸣也没有一丝。

  然而就在这四下沉寂之中——

  “噗!——”

  随着嗓中一道不适感涌上、阿拜贡内力暴增,紧接便只见其双目布满血丝、浮赤猛睁,而后更是一道重响、直接爆吐出了一大滩紫黑色,还掺些黄色的诡异血液来。

  双臂、肩前直到额上都青筋暴突,阿拜贡只觉自身气息减弱了有七八成。

  而再拿起书本时,两页皆已沾满了那一大滩的血液。

  满满覆盖在字句上,让他是没法读书了。

  “呵呵…后遗吗…”阿拜贡自嘲着,遂只有一边放下书本、一边抹去了嘴角边的血渍,随即掀开毯子、艰难地下了床,一转头‘呼!’吹熄了油灯。而后抚住胸口,阿拜贡忙开始探查起来。

  “奇怪…这是…这是什么病…”

  连连呼着大气,阿拜贡神色凝重着、却是感知到了体内,那一股从未感知过的诡异气息、正连连游窜着,随着他一丝一丝地动气,将他的血、气、真元、内力,一点又一滴的蚕食着!

  这已不再像是普通病症,而是…一种剧毒!

  “完了…这、这…”

  正在阿拜贡脸色难看、反复克制着自身气息之际,在他寝宫房间的地砖中央,则迅速‘嗡!’现出来了一道金光柱,是传移之术。随着金光飞快消散、从中迈步走出来了一弓背老者,持着杆六尺高、曲折的槐木拐杖,披着镀金边的大红袈裟,卷曲、浓密的白胡子垂到了胸前。

  “…师父…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阿拜贡艰难叫着,原来是如来圣城‘汝罗圣僧’千里迢迢传移来了!——

  “归贡,你…”

  汝罗圣僧望着面前的徒弟,神色凝重、眼中已有千万分难过与不舍,似是已经一眼看出端倪来了。“…你中毒了,时辰已不多。”

  “这怎可能…我怎么会…”

  阿拜贡难以置信答着,却是登时怀疑起了这些时日连连光顾过他宫中的人们,从去年正月到今年正月,有太多善用毒功的人来过了。可是…他们怎会害他呢?王小兄弟还帮小律解决了归明的事,而师弟…更是不可能。

  “你相信为师,这是来自海外隼阳岛秦氏的‘天下第一猛毒’,我认得出来。”

  汝罗声色沉重,“当年…天下第一高手‘秦正武’便是死在这、他自己家里来的猛毒之上,所以…要毒杀你,也是轻而易举。”

  话音刚落,汝罗圣僧便在国主面前、当即盘膝坐了下来,拐杖扔到一边。对着坐在床边的徒弟,汝罗圣僧两手飞快挥动着、而后在眼前摆弄出了一道金色屏障来,仿佛一道光与火构成的网般,扑向阿拜贡去。

  ‘嗡!——’

  那金光网覆盖到阿拜贡身上,而后融入了其身子中去、消失无踪。这时,阿拜贡原本惨淡寡白的颜色竟登时恢复了七成。

  “师父…这…”阿拜贡惊讶不已。

  “不必惊喜,你还是尽早准备后事为好。我这招只能暂时压制与缓解你的毒性,即便穷尽我的功力,也绝无法挽救你活下来。相信你明白,秦正武是何水平,而我们是何水平。”汝罗解释道。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阿拜贡艰难地问着,“来自海外秦家…难道…是前几天那个小子对我下的?可是他明明…”

  “不,不是。”

  明察秋毫的汝罗圣僧摇了摇头、矢口否决着道,“你这毒是已潜伏有十七余年之久了,只要动气足够,马上便会激发、致你至死地。所以现在,为师力所能及,也最多只能帮你至此…你只有六个时辰时间了。”

  “六个…时辰…吗…”

  阿拜贡咧嘴嗤笑着,倒是像是释怀了开来般,“十七年…还是秦家来的,呵呵,那我明白是谁了…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险呢…”

  “现在说这些已无所谓了,那家伙也死了很久了。”汝罗圣僧严肃道,“小律还没睡着,也在看书,我帮你把他叫过来吧?——”

  “小律…”

  念着这两个字,阿拜贡眼中神色、尽是复杂了起来。然而这一切,都让汝罗圣僧看在了眼里,兴许这些事实他早已知晓。

  盘膝坐在地上,这一刻,这师徒俩皆安静了一阵。

  既知时辰已经不够了,那么或许也是时候…讲些遗言了。

  “其实归明当年也早看出了…他对你下毒,致你沉睡在神殿里,然后摄政。也是为了抑制你的毒性。我们不告诉你,也都是为了…能让你别被这影响,误国,可就不好了。”汝罗解释起来,“当年他像你谏言,北上到黑翳国去将那‘皇禾丰’抓回来,你却没采用。唉,可惜了——”

  “呵呵…难道这毒…就没一点,一点办法了吗?”阿拜贡眼中满是绝望。

  汝罗摇了摇头,没再回答。

  “这毒源自海外秦家…隼阳门,或许会有解药,存放在隼阳门当中。可是隼阳门,却已…”汝罗圣僧解释起来,“却已被那王伊宁被毁灭、屠戮一空,沉入到海底下去了。即便有,此时也已入了虫鱼虾蟹之腹了。”

  “是嘛…哈哈…”

  阿拜贡嗤笑着、翻身躺了下去,全不抱任何希望了,“我早知他们两大家族…几百年来就一直互斗,互斗…为何、为何,为何把我金佛国也扯进去。我金佛皇族与他们无仇无怨,为何…为何…”

  “归贡,你也几十岁的人了,冷静些。”汝罗严肃道,“先想后事如何安排吧。”

  “是…遵命,师父…”

  阿拜贡应着,遂也不再说话,只是痴痴望着天花板、心底里在思虑着什么事。

  盘膝坐了有好一阵后,汝罗圣僧遂也运功施法、‘嗡!’在房间地砖的中央制造出了传移之术——一道金光柱出来,随即,便是那从房间当中、还在看书,便被强行传移过来了的皇子阿瑟律。

  身上只披了条裤衩,连袍子都未穿。

  “是谁…呃,师祖…”刚来到房里,阿瑟律便瞧见了眼前的汝罗圣僧。愣了片刻后,便当即单膝跪下、双手合十恭敬一拜着道,“弟子阿瑟律,拜见汝罗圣祖!——不知师祖三更半夜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吩咐?”

  “小律,起来吧。是你父王…”

  汝罗圣僧解释起来、却也十分不忍,“你父王他已经…”

  而阿瑟律一听便转头看向那床上的阿拜贡去,那一大滩紫、黑、黄三色的诡谲血液,那父王已羸弱了七八分去的内力…还有那相似无疑的气息,曾在灵山岛上做了一场‘七天’长的大梦的阿瑟律,瞬间便认了出来!

  “父王!!!——”

  阿瑟律惊呼着,忙扑上前察看起父亲来。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弗地兰卡城西郊、贝玛拉哈山,在那笼罩了一片浓郁雾气的峡湾中,连月色也照不清楚。然而这时,在临海的崖岸边,已整齐穿好了一身修长白氅、正摇着纸折扇的‘吞天灭地’壬子龙,正满脸疑惑地等候着。

  身后则是二十名曾与他们随船而来的水手,如今皆辞去了工作、都决定遂陛下回国。

  可这回,所有人都流露着震惊、疑惑的神色。

  不是那‘壬丞相’王隶时辰到了还没拉行李过来,而是峡湾这里,已与一年前截然不同了:曾经可以停船的位置,如今浮着几块巨石、只有杂乱不已。仔细瞧还能看见,水上还浮着桅杆、木板、帆布等船只上的‘部分’呢。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结果了。

  “呵呵,王伊宁,王伊宁…”壬子龙连连自嘲、嗤笑着,“你连这种手段也对我用,未免…也太无趣了。看来,是真要与我死对上了,是嘛…”

继续阅读:第四百五十九章 安详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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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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