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毛骨悚然的真相
随山月2025-12-05 17:353,114

娄孝闻咽一口唾沫,从床尾取过衣衫,叩门声再次响起。

“来啦。”他一面系衣带,一面下榻,又另外罩了一件厚实的大衣,边境气候比京都冷太多。

房门打开,往外一看,不待门前之人开口,他刚平复下去的心又是一“咯噔”,心脏越跳越快,因为敲门之人不是小厮,而是信报兵。

“大人!”信报兵扑通跪下,“粮草被劫了!”

娄孝闻稳了稳心神,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信报兵再道:“咱们的粮草……”

娄孝闻打断道:“可有兵力前去应援?”

“烽火已点,小燕关和漠城已派兵力前去围合。”信报兵回道。

娄孝闻点头道:“再去探,一有消息立马来报。”

信报兵应诺,正待起身离开,又被叫住。

“让大燕关守将李巡前来。”

信报兵应诺而去。

这一夜,娄孝闻知道是不能睡了,理好衣物去了前厅,过了一会儿,李巡匆匆前来。

不待李巡行礼,娄孝闻急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罗扶于半道设了埋伏,小燕关和漠城已收到信号,派人马前去应援。”李巡又道,“属下也从大燕关支了小队人马前去接应。”

娄孝闻听后,一颗心仍是紧绷,眉头结在一起。

李巡快速往他面上晃了一眼,说道:“罗扶先于大燕关外驻寨,一直按兵不动,想来就为劫掠我军粮草,不同我军正面对峙,转而断我粮道,便可轻松攻城,更甚至让我军不战而降。”

娄孝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罗扶当真是贼心不死,专使奸诈之策。”接着吁出一口气,“好在我们事先已有预料,出动两关主力围剿,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巡应是。

“去罢,万不能叫他们得逞,先把粮草夺回,待天明时分召集其他人来,再另行商议。”娄孝闻心思稍定,只要粮草不被劫,就没有太大问题。

李巡退下,娄孝闻在前厅坐了一会儿,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大衣,起身回了后宅,重新入睡。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又是一阵“啪,啪”声响,他猛地睁开眼,以为受了先前的惊惧,出现了幻听,然而下一个呼吸间,门板再次被大力拍响,他一点也不怀疑,再敲几下,这门板非得散架不可。

“就来。”

娄孝闻仍是披衣下榻,这次走到门边的脚步明显比先前一次快了许多。

就在他开门看到敲门之人时,心脏比头一次提得更高,因为敲门之人不是小厮,也不是信报兵,而是张巡。

在看到张巡的那一刻,娄孝闻脱口问道:“粮草被劫了?”

而张巡给出的回答,叫这位朝廷钦点的宣抚使差点立不住。

“大人!罗扶兵劫粮道原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小燕关和漠城!”

接下来,张巡将眼下境况道了出来,因调派兵力援助粮道,两关城中虚空,隐有坚守不住之势。

娄孝闻一面往前厅走,一面急声道:“速速调兵回援!”

“那罗扶兵狡诈,信报兵说不知从哪儿斜刺出一彪人马,把两关人马拖得死死的,无法立时回援。”张巡说道。

娄孝闻走到前厅,厅上已集齐大燕关的四名将领,其他两关守将正在守城,不能前来。

也就是说,若是小燕关和漠城被攻陷,且很有这个可能,大燕关不得不孤身应战。

接下来,娄孝闻就案上的舆图开始和四名将领商议应对之策,是前去助力两关,还是深沟高垒守城,抑或是有什么别的出其不意的办法。

而这四名守将中,一人是张巡,另一人则是余子俊,他二人悄无声息地对看一眼。

娄孝闻接下来拟定什么对策,他们不去多想,因为接下来的所有行动皆围绕两个字展开,就是“做戏”。

经过一系列商讨后,众人散去,娄孝闻就这么坐在前厅,也不去后宅了,等着战报。

张巡和余子俊从府宅出来,行到城门前,给各自部下下达的第一道指令便是:

遇敌锋芒,当以保全兵力为第一要务,不可浪战,做无谓牺牲。

“主帅有令,要我等留有用之身,不可枉死。”徐子俊补充道。

众兵听令,应是。

接着张巡又下了第二道令:“贼势不明,切忌冒进,各军需依托城寨,深沟高垒,以弩箭挫敌锐气,无本部钧令,不得擅自出城迎击。”

若有熟识兵法之人,便能懂这话归根结底就是六个字:结硬寨,打呆仗。

看似稳妥,实则放弃了战场主动权,任由对方在己方穿插,那么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战况。

当发现敌军入境时,第一时间不是出击,而是派出大量斥候反复侦察,回报的情报永远是“敌情不明,恐有埋伏”,抑或是“敌军数量远超预期”。

当娄孝闻下令出动军力助小燕关时,张巡这方,行军速度极慢,日行三十里,步步为营。

一旦前锋与罗扶小股部队接触,立即汇报“遭遇敌军主力”,然后为保全实力,向后战略转进。

每次撤退都井然有序。

再就是余子俊一方守城时,面对罗扶军试探性的攻城,会让手下把弩箭、滚木、礌石可劲地用,造成大量杀伤,看上去是一场异常激烈的守战,但在关键时刻,总会出点“意外”。

整个过程中,他二人就是,态度上:绝对服从,积极汇报,执行上:事事请示,层层甩锅。

接到命令后,永远立即回复:“末将愿为先锋!然军中粮草不继,箭矢不足,请主帅速速调拨物资,并令侧翼同步进军,以防敌军迂回。”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看,不是我不打,是条件不允许,你要我打,也就可以,先解决后勤问题。

反正每一次出兵,都让他二人打得极为“悲壮”。

最后还得一个,勇气可嘉,力战不支的结果,娄孝闻还得安抚他二人,指着他二人继续作战。

结局可以预料,边境战况急速恶化,三关失守,娄孝闻不得不在一支残军的护送下撤离。

整个大衍朝廷为此震荡,他们好不容易扭转的国运,再一次倒转,像瘟疫一样,阴影快速覆盖了整个大衍境内,笼到了每一个百姓的心头。

这绝不仅仅是一次战败,为何?在这次战败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陆相公没了!

那个凭一己之力扭转整个王朝颓危局势的能人死了,他的死唤醒了罗扶的野心,没了他,他们从战胜国变成了战败国。

而战胜国沦为战败国,只隔着一个人的生死,这才是令大衍举国上下感到毛骨悚然的真相。

这一次的战败就像燎原星火,以不可抵挡的浩势,迅速蔓延开来。

……

三关失守,守将全部被降服。

作为罗扶主帅的郭知运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更没料到此仗赢得这样迅捷。

真让这个书生拿下了北境三关。

罗扶兵是在一个夜里破得城,城一破,大批罗扶兵涌入城中,更换城防,将城中守兵降服,因未得到上级任何命令,只能暂将城中一众大衍军将看守起来。

此时三关以及周边所有城镇俱已替换上罗扶兵。

大燕关内,一官邸灯火通明,府外两排持枪军兵侍立。

厅堂间,罗扶众将端坐到两侧,左手第一位坐着督军陆铭章,其后坐着宇文杰,右手第一位坐着主帅郭知运,他的旁边坐着统制官,段括。

明明打了胜仗,屋里空气却诡异的沉重,诸将面目严肃,静待着什么。

此时,听得郭知运说道:“我不懂督军的意思,那些人为何不杀?岂有手软之理,叫我说就该统统杀了,把头垒于城头,给大衍朝廷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罗扶的厉害,一雪前几次战败之耻。”

郭知运口中的“那些人”正是三关中的大衍原守将。

陆铭章往厅扫了一眼,问道:“诸位将军也这么想的?”

众将默不出声,不给任何态度,他们其实更愿支持陆铭章,毕竟是他带领他们打了胜仗,然而,郭知运为主帅,说到底,他们这些人日后还得在郭知运手下讨活。

不能将他得罪,是以,众人俱不出声。

陆铭章身子靠向椅背,两手搁于椅扶,面对郭知运的针锋相对,出声道:“杀俘虏容易,只是想来大将军只想赢这一场战事,不管以后了。”

“督军这是何意?”郭知运问道。

“肆意屠杀俘虏,还将他们的头垒于城头……”陆铭章声音陡然一沉,“你倒是敢想呐……”

在场众将抬眼去看,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这位一向好言语的督军语调冷硬。

一个向来温润谦和的人,偶尔流露出的一丝不悦,远比惯常发脾气者的雷霆怒吼,更具分量,也更令人心惊。

坐于对面的郭知运不知为何,某一瞬间,他的心不可控地一缩,觉着眼前这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文弱,自己主张杀三关大衍军兵,以此立威,他却出言反对……

正如这人自己所说,陛下派他前来,自是有一定深意。

郭知运再一回顾,发现自他来后,好像每个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每个人的反应和接下来所走的路数,都严丝合缝地踏在他的布控上。

就像是……他们这些人是棋子,而他是执棋之人……

继续阅读:第175章 赢下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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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春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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