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一座石象纹丝不动，周围另外的几座石象却发生了变化，刘文轩仔细一看，这尽然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的石象，一座动，二牵一发动全身。
一扇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刘文轩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是画龙点睛了？”
一袭红衣径直走入。
刘文轩想要拉却没有拉住，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进漆黑昏暗中，借着大厅月光，可以看到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一袭红衣在前，充满了戒备之色，拿过长刀，以清亮刀锋照映道路。刘文轩则是拿着短刀在后。
等刘文轩他们走了一会儿之后，楼梯逐渐光亮清晰起来。
这里尽然是一座古墓，超级庞大的古墓，摆满了各种宝物和数不清的排位。
摆满了当年太宗皇帝时期阵亡将校的灵位！
不下六百块。
大厅中央放了一块以供跪地祭拜四方的茅草垫子。
垫子遮掩不住一个更大的阴阳鱼八阵图。
刘文轩望着一块块牌位，只有小数为他熟知，都是当年军的功勋武将，死于那场席卷天下的反王乱战中。
一将功成万枯骨。
这只是书生语。
在这里，此情此景，才是真正的阴间。
一袭红衣浑然不惧，只是问道：“你想不想成为那天下第一？”
心知不妙的刘文轩摇头道：“不想。”
显然恼火刘文轩不识相的一袭红衣紧眯起丹凤眸子，死死盯着刘文轩，就跟打量一个灵位相差无几。
刘文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出意料的话，地底下就蛰伏着那个一压就镇压了二十年的绝世高手，看一袭红衣架势，分明是被勾起了好奇，以他的脾气，十有八九是要去一探究竟，刘文轩可不想羊入虎口，他的第二次江湖逍遥游还没黔驴技穷到要铤而走险的地步。
一袭红衣皱了皱眉头，破天荒妥协道：“我要再下一层，可这毕竟是你家，所以你若答应我，我除了当下一直跟着你之外，还额外答应你一个条件。”
刘文轩毫不犹豫道：“好。”
一袭红衣更加干脆，直接将手中长刀交给了刘文轩。
刘文轩接下长刀，却没急着把短刀交换给一袭红衣，而是正色问道：“我现在就可以提条件？”
一袭红衣点点头。
一袭红衣一本正经道：“条件就是我们现在别下去！你要反悔，就先杀了我！啊，不对，是打晕我！”
手中无刀的一袭红衣瞪大那一对秋水眸子，看着握紧双刀的大理寺少卿。
突然，一袭红衣莞尔一笑。
那些五行八卦的石象早已经说明，若是比起此时的他，便没了仙佛气。
刘文轩看痴了，却依然没敢掉以轻心。
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颜欢笑的一袭红衣仿佛是嗔怒，对，女子作态的嗔怒，缓缓道：“这次算你赢了，以后叫你刘无奈。”
刘文轩终于松了口气，鬼门关打转的滋味真他娘难受。
一袭红衣伸出手。
刘文轩满眼疑问。
一袭红衣怒道：“给我短刀！上楼去，等你胆子长大些，我们再下去！”
刘文轩呆呆哦了一声，把短刀抛给白狐儿脸，有点不舍，在天山山上就跟这位“小娘子”相依为命了，如今又给了一袭红衣。
一同回到楼上，当他们出了乐坊之后，那些石象神奇恢复原样。
刘文轩得了便宜正准备溜走，没想到一袭红衣并未生气，只是轻声道：“陪我喝酒。”
刘文轩跑去梧桐苑拎了两壶好酒回来。
两人坐在大理寺雄伟台基边缘，一袭红衣盘膝而坐，刘文轩双脚悬在台基外边空中。
一袭红衣灌了一口酒，“你是我见过最具枭雄气概的男子，但我这一年来仍是不懂即便你刘文轩雷厉风行，霸道无比，怎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不过如今的你根基尚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刘文轩望向夜空。
一袭红衣柔声道：“你一直这样是不是很累？”
刘文轩摇了摇头。
一袭红衣摇晃着酒壶，嘲讽道：“你手段心机隐忍都是当世一流，同时你也是个无赖。”
刘文轩苦笑道：“就别挖苦我这个草包了，你要不甘心，我们换回来就是。”
一袭红衣嘴角弧度迷人，再狠狠灌了口酒，喝酒都如此豪迈，道：“说吧，什么条件。”
刘文轩轻声道：“不提了，你要下去便下去，到时候告知我一声便是，我让小六子多给你安排一些人手。”
一袭红衣狐疑道：“你什么时候菩萨心肠了？”
刘文轩自嘲道：“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因为那一心要做板荡忠臣的大臣们，去年又少了一个。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把你当朋友。”
一袭红衣面无表情，只是仰头喝酒，心里默念，只是当作朋友吗。
一壶很快就被他喝得滴酒不剩。
他伸过手，朝刘文轩要酒喝。
刘文轩晃了晃手中酒壶，笑道：“我喝过了你还要？”
脸色微醺的一袭红衣大声道：“拿来！”
刘文轩递了过去。
一半惊喜一半懊恼，惊喜的是一袭红衣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都开始跟自己不拘小节了，懊恼的是一袭红衣看来千真万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一袭红衣说了句几乎让刘文轩吐血的话：“你要是娶了我，我一定要座正房。”
从来都只有刘文轩调戏别人的份，哪里有被人调戏的道理？何况，身边这一袭红衣虽然美貌无双，但是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
刘文轩只觉得悲从中来，奈何自己又不是一袭红衣的对手，立即就有股马上去闭关练刀的冲动，练它个几百年，还怕练不出个天下无敌？
刘文轩落魄到只剩下这种自我催眠。一袭红衣自顾自喝着酒，丹凤眼斜瞥见刘无赖吃瘪，心中只有一个舒畅，两壶酒喝下肚是暖胃，话一说出口，却是暖心，难怪刘文轩当年游历途中那般穷困潦倒还是牙尖嘴硬，有些时候言语最能气人，似乎比刀剑还要锋利些。
一袭红衣喝完了酒，两只空酒壶放在脚边，望向远处，微笑道：“那天晚上的歌舞我听了，词填得不错，就是谱曲的有点儿力所不逮，浪费了一千零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