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冰心女(上)
灵渲2024-10-15 12:001,876

  这枚铁牌如何落在龙吟手上,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永嘉二十年,四月二十日,亥初。

  微雨初歇,湿雾蔽月,龙吟、白予墨、李润居、于牧和桃夭个个心乱如麻,五人一路无话地走回到了文殊院后巷。

  这条巷子是西北东南走向,明廌堂的院子在西北口,李润居的医馆在东南口。如今几人正站在东南口,身侧便是紧闭大门的润居堂。

  白予墨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晚我睡明廌堂。”

  李润居眼底掠过一丝早有预料,沉沉长叹一息。

  自他二人返回锦城后,便是买了两间毗邻的院子。与润居堂一墙之隔的院子,便是白予墨的居所。两人同进同出多年,今日此话,白予墨意味再明显不过,她欲要与他分道扬镳。

  李润居比世上任何人都知道白予墨的性子,脾气倔主意正,断不可能向他妥协半步。可此时此事他还是想再劝一回,谁知刚一张嘴,便听得巷子里传来一声呼喊:“李神医!救命!”

  众人望去,见已关门闭户的幽深巷子里,一个体型敦实的妇人匆匆跑来。

  妇人到了跟前,众人认出那是街头卖锅盔的张大姐。她急得满头大汗面白如纸,一把抓住李润居的胳膊:“我家二狗突然上吐下泻……”

  “我去拿药箱。”李润居转身进入身旁的医馆。

  余下四人早已对如此的夜间急诊习以为常,继续往明廌堂的院子走去,不料到跟前发现大门虚掩并未上锁。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贼,正欲教训,门却自己开了,竟是林妩。

  “我就说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林妩也是一脸焦急,“快,跟我去客栈。”

  “咋了?”白予墨问道。

  “哎呀,去了给你们慢慢说。”林妩风风火火地一手拉着龙吟,一手拉着白予墨直往外走。于牧和桃夭料想定是出了大事,也不敢落后半步。

  四个人被林妩领着,一路直奔锦城客栈的冰窖。

  冰窖门口守着许清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见他们来了,才神色稍松打开窖门。

  冰窖三丈见方,入口处堆放菜肉,最深处存放冰块。冰块似城砖大小,一尺长半尺款三寸厚,各个晶莹剔透摞放整齐,从外由内用取。是以,外几层冰块似层峦叠嶂,隐约露出里层。

  龙吟四人跟在林妩身后进入冰窖,四处打量并未瞧出任何异样,随即步步深入,等绕过靠外几层的冰墙,龙吟脚步止住,面露诧异。

  “这是……”她身旁的白予墨亦是对眼前之景又惊又惑。

  “她……”二人身后的于牧也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景。

  “好像雪女。”桃夭怔怔道。

  不得不说桃夭的形容很是贴切。他们眼前的冰墙里封着一个女子,乌发白衣,安详平躺,似悬浮于冰棺的冰雪神女。

  “一个时辰前,小工清货发现的。”林妩道,“之后就把他们都清走,让许清也守在这。”

  “这批冰来了有多久了?”龙吟问道。

  “有十天左右了。”林妩道,“运冰的时候我也在,绝对没有此人。我担心是那个同伙……”

  自意识到红粉骷髅尚有同伙在外后,他们便将实情告知了林妩和许清也。二人便没再着手客栈交接回门派的事,而是向掌门禀明情况后继续留守。

  龙吟蹙眉望着面前的尸身,心头思虑万千。客栈有林妩和许清也二人坐守,竟能无端端地多出如此一具尸身,可见藏尸之人能力不低,林妩会猜是红粉骷髅的同伙也实属人之常情。但若细思,便会觉得此事蹊跷百出。若真是同伙,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若想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说对他们进行报复,与其藏一具不知是谁的尸体,远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客栈来一次屠杀来得简单直接。

  所以,藏尸之人未必是他们搜寻的同伙。

  可无论是谁,大费周章地把尸体弄过来,却不留下任何其他的信息,那么便说明,所有的信息都在这具尸身上。只有先弄清尸身是谁,才可推测出此女身上的秘密,以及杀她和藏尸的究竟是谁。

  大家很是费了些功夫,才把封着这女子的巨冰抬出冰窖。为免被客人瞧见,引起诸多议论骚乱,便先将尸身抬入柴房暂存。

  之后,林妩和许清也便去前厅继续照管客人,龙吟四人则在柴房旁的厢房歇息,等待冰块融化可检验尸体。

  到得第二日辰初,冰块才彻底消融,露出了女子的真容。

  先前隔着冰霜,只能朦胧窥见体态,此时能真切地瞧见这女子的容颜。高颧菱形脸,细眼薄唇,驼峰直鼻,纵使已魂归天外,但龙吟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冷倔,是一种与闺阁弱女子全然不同的气韵。

  此女肤色并非白皙娇嫩,却也不是黝黑粗糙,而是健康饱满的暖色,应是偶尔需要外出日晒所致。身长近七尺,四肢修长,在蜀地是个难得一见的高大健美的女子。

  当龙吟翻开她的手掌时,不光龙吟,同时围观的白予墨、于牧、桃夭都面露震惊。

  她的手不仅骨节粗大,近乎寻常女子的两倍,手掌老茧遍布还有诸多利器划痕留下的旧伤新疤。

  “她定算不得富家小姐,但也不至如此……”白予墨疑惑道。

  她话未说完,桃夭却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这女子手旁边。她的手虽比女子的手小上两圈,却依稀已见粗糙,上面还遍布细小新疤,所伤的位置也有诸多重合。

  “她的手跟我爹爹的一模一样。”桃夭解释道,“是木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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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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