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五月的天气已经不在冷,微风吹过树梢,叶子在树枝上嗦嗦抖动。
宫殿内,元琰换上了一间云纹浅蓝袍子,稚嫩的脸颊上有一双清明的眼睛,他站在门边拍了拍没有灰尘的袍子,道:“藏宝图被偷走了?”
张绪站在元琰的后面,他声音没有起伏道:“是,殿下。”接着又向前走了两步,道:“属下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藏宝图故意让别人偷走。”
元琰望向远处的天空,淡淡道:“这是父皇的意思。”
张绪没有再说话。
皇帝那晚对他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这藏宝图只不过是一个陷阱而已,可他即使再信任张绪也不会对张绪说,要是他告诉了张绪而消息被走漏,那张绪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久,久到元琰觉得腿都有些酸了,他转身回到殿内的椅子上坐下,张绪沉默的把提前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
元琰打开包包看了一眼,里面都是银子和一些在外面要用的随身物品,不过不是给他用的,而是给姑娘用的。
他提着小包,张绪就如影子一样跟在身后,腰间的长刀随着走动和腰带发出叮叮的声音。
两人从皇宫的侧门而出,一路走到正街上,街上的人并不多,因为天快黑了,路边的小商贩都已经开始收摊了,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走过,他一路向丞相府走去。
他没有骑马或是坐马车,从皇宫走到丞相府用了半个时辰,丞相府的侧门比正门要低很多,他双手攀上墙壁,张绪在下面扶着他,脚用力在墙壁上一蹬,身子攀爬了上去,墙旁边正好有一颗树,元琰努力的抓住树干,顺着树干溜了下去。
袍子因为刚才攀爬的关系褶皱起来,元琰掸了掸衣袍,料子划过手掌,好似柔软的云朵飘过一样,他感叹,这纯手工的真丝料子,要是以前他还真买不起,还记得他哥哥过生日,他就买了一个搭配衣服的小围巾,就花了一个月的稿费。
来到这里的时间才一年,就让他快忘了以前的事情,完全投入到这里来,还喜欢上了这里的人,呵呵,他心里讽刺一笑,自己可真是个忘恩的人,哥哥从小把他养大,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元琰收起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伤感,猫着腰,悄步向里面走去,丞相府的佣人没有以前他来的时候多了,只有院子里大树上的鸟鸣声。
他摸到了许浅浅的窗户外,用手敲了敲窗边,木头发出嘣嘣的声音。
房间里亮着红色的光,过了一会,许浅浅就打开了窗户,向外望着,元琰在墙边上贴着,听见开窗的声音就移步过去,悄声道:“是我。”
许浅浅这才看到元琰,她把头伸出窗口,对元琰道:“殿下又是翻墙进来的吗?”
元琰嘻嘻一笑,道:“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游船,你不会食言吧!”
“殿下稍等一会”,许浅浅说完把窗户关上了。
元琰在屋后的墙边等着,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转头朝周围警惕的看了一圈,要是被人看见他也就罢了,顶多就是一个浪荡皇子的名头,可是要是让人传出许浅浅这个闺阁姑娘的闲话就不好了,就算是一丝风声也能毁了一个女子。
在这里女子的名声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尤其是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两人单独相处。
过了一会,他听见门嘎吱打开的声音,就向前面走去,见许浅浅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桂枝。
他冲许浅浅挥了挥手,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冷吗?”看向许浅浅道。
许浅浅穿的并没有很薄,就是这个季节的衣裙,只是因为已经入夜,湖上的温度也会凉一些,元琰忍不住担心。
桂枝在身后担忧道:“小姐要不奴婢去给您拿件薄披风!”
“我那里有那么娇弱,不冷,殿下不用担心”,许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微微一笑。
“那我们……,走吧!”元琰道。
许浅浅嘻嘻笑道:“殿下难道还要从墙上出去吗?”
“从正门出吗?这会影响你的闺誉”,元琰皱眉为难道。
“我的闺誉还有什么可影响的,外面都在传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克疯了嫡母,害的嫡姐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在这丞相府……”,许浅浅语气轻松的道。
还不待说完,元琰就打断了她的话,急忙道:“这些人也真会说,你没克自己的亲生母亲,反倒是克了嫡母,你不用理会,都是一些爱说闲话的长舌妇而已”。
许浅浅风轻云淡道:“殿下不必如此我从没有在意过名声,它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重要可对我来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不说都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可是我不想你被议论,以后要是谁再说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把他的嘴打歪”,元琰恨恨的咬牙切齿说道。
两人一路走到丞相府的门口,门房趴在桌子上,见许浅浅就机灵的跑了出来,弯腰行礼道:“小姐,您要出去吗?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小厮转过头向元琰看过来,好似吓了一跳的道:“九殿下安好。”
元琰点点头。
小厮立马勤快的把门打开,还轻手轻脚的,好似在做贼。
元琰和许浅浅一同走向了门外,就见张绪等在外面,旁边还有个马车,不知他是在哪里弄来的。
元琰走上前去,先把梯子放在了马车边上,对许浅浅道:“你从这上。”
许浅浅也没有客气,行礼道:“谢殿下。”
她走上马车,元琰也跟着上了马车。
就听张绪在外面道:“殿下,已经把游湖的船准备好了。”
“嗯”,元琰应了一声,马车启动,桂枝和张绪两人坐在马车边上。
元琰和许浅浅对面而坐,许浅浅如老僧坐定,不发一言,也没有什么神色,可是元琰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眼神飘向许浅浅,想说点什么,可是有不知该和她谈论些什么。
马车内寂静无声,外面也静悄悄的,只有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