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莫烟被帮在架子上垂着头,身上还有交错重叠的鞭痕,每一鞭都能看到翻开的血肉。
“哐啷”牢门被推开,狱卒笑的一脸谄媚:“九殿下,世子殿下请进。”
宁王世子用袖子在鼻尖挥了挥:“这也太臭了。”
狱卒闻言不知是从哪拿了个扫把过来,把地上的一滩血水扫到簸箕上去。
牢门口紧跟着走进来一个人,元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光着膀子,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向元琰抱拳行礼道:“殿下,他还是没有招供。”
元琰点点头,就见男人在旁边的水缸里舀起一大瓢水向莫烟的面门泼了过去。
这个男人是皇城司里专门逼供的,皇帝把他调到大理寺的监牢来专门为了莫烟,这用鞭子抽只是一个开胃小菜,从皇城司监牢里从来就没有出来过完整的人。
宁王世子在旁边躲的老远,好似生怕这味道沾在他身上一般。
“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真不知你是怎么在战场上御敌的?”元琰道。
宁王世子拍了拍他华丽的袍子:“这件袍子可是我刚找京城最好的裁缝做的,还要穿着它去春意楼呢!”
宁王世子最近可谓是对春意楼的前未婚妻是穷追不舍。
莫烟散落的头发遮住了面部,在一瓢凉水泼在他身上后,他的身子动了动,抬起了头。
“你在等着有人来救你吗?”元琰走过去温柔的拨开遮在莫烟脸上的发丝。
莫烟头一偏,避过了元琰的手。
他唇色发白,面无表情道:“你们要杀就杀。”
元琰往后推了几步,身后专门逼供的男人在牢房的墙壁上取下一根长针,走向莫烟。
莫烟看到银针后,浑身开始发抖,用力挣扎着绑住他手腕的绳子,眼睛紧紧盯着男人手里的长针。
针就和平时太医用的外形差不多,但是这个针头是黑色的,上面好似抹了什么东西。
男人把长针扎向莫烟的右胸处,莫烟好似受到了极大痛苦,面容扭曲起来,他用力攥着拳头在绑住他的架子上挣扎,背弯了下去,头深深垂下,像是想蜷缩成一团,但是由于被绑住只能如此。
元琰看向男人,男人会意,介绍道:“殿下,这个长针上面有皇城司独家秘方,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药用在身体上,会像无数个小虫子在身体内游走,万蚁噬心之感”。
宁王世子好奇道:“本世子从没听说过这种药,不知是用什么配的?”
“这个是皇城司专门的人配的,我也不知。”
宁王世子面上的喜意消退了一些,接着道:“那你总该还有药吧,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男人犹豫,他看向元琰,元琰微微点头,男人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打开看了一眼,他把纸包好,迅速装到他的袖子里。
男人蠕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啊!嗯!”莫烟发出痛苦的闷哼。
元琰抬头看去,莫烟好似在蒸笼里似的,脸色爆红,额头上豆大的汗顺着眉毛,眼睛流到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过了一会他喘着粗气,像是经过剧烈运动过后在疯狂缓气。
“药效没了”,男人走上前拔下了莫烟身上的长针。
元琰看着莫烟道:“你要是说的话,我可以劝父皇对你从轻发落。”
“前朝已经亡了。”
莫烟沉默不语。
元琰又接着道:“死抗着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弃子,不然你在这都呆了几天了,还没有人过来。”
莫烟的眸子暗了暗,还是沉默不语。
“你以为你死扛着我就不会知道你们做的事吗?看来你的太子并没有多在乎你。”元琰淡淡道。
莫烟眼睛凶狠的瞪向元琰,还是不发一言。
“殿下,这人就交给我审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殿下。”男人对元琰抱拳道。
“那就辛苦你了。”
“这都是应该的,殿下严重了。”男人抱拳,背弯的更低了。
元琰走出牢房,宁王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纸上的黑色药粉。
“这个药粉要是涂在刀上会更有意思”,宁王世子说着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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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难道要为了救一个人,而让我们在京城这些年的布局尽毁吗?”
李绍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跪在李绍脚边的刀疤脸男子等着李绍的回话。
李绍看向院子外面的葡萄架,他一直都知道莫烟对他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刀疤脸见李绍久久不答话:“殿下,我们现在耗不起了,大夏眼见日益强盛,本来我们还有前朝民众支持,可是自从实行无论出身,收取同等税赋,前朝民众已经快要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我们要是再拖下去就没有机会了,殿下。”
李绍终于开口:“本宫自有打算,不会让整个反夏联盟受损的。”
刀疤脸的目的达到,行礼下去了。
李绍站起身来,走向那正长的茂盛的葡萄架旁,仿佛还能看到莫烟温柔的替他摘葡萄,给他挑上面最大最好的葡萄。
他一直以来的复国思想都是别人告诉他,大夏君主残暴不仁,他也因为皇帝对待前朝余民的税赋比对大夏百姓的税赋要高而产生不满,可是现在大夏的皇帝已经改了原先的税法。
到底是复国重要,还是那个一直配在他身边,什么都为他安排好,对他一片真心的人重要?
那个傻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能让那个一心只为他的傻子在牢狱中绝望的受尽折磨而死吗?
李绍摸摸心口,他只要想到这个心就会作痛,他不舍。
他的身边现在只有那个傻子了,呵呵!
李绍从架子上摘下一颗葡萄,随意在袖子上擦了擦放进嘴里。
酸死了,没有那个傻子给他摘的甜,他只是一句无意的话,就能被他牢牢记住。
李绍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风起,葡萄藤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有一颗葡萄滚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