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平静如水,可是丞相的书房里就显的没有这么平静了。
“哎,之前从云丫头从京城送回一个小孩,已经有村口的刘大家要收养,可是这个小孩就在第二天就消失了,找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最后只能作罢!”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摇头叹息,拿起桌子上的茶一口喝完,还咂咂嘴。
“叔就说你小子以后有出息,这果不其然,你这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丞相是当官最大的官职吧!”他向书房周围扫了一眼,看起来眼睛里发出贪婪的光。
丞相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满茶水还替中年人也酙了一杯茶。
“不知小孩是她什么时候送到京城的?”语气低沉,但是其中难掩伤感。
丞相垂着眸子,在努力使自己的情绪不外露这本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在朝中他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一步步走向丞相的高位,自然是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情绪,可是一提到她,他就好似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总是会使自己的心不能平静。
前些日子,他路过陈氏的院外就听见她在大喊大叫,本来是想要去阻止的,可是进了院子就见陈氏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
陈氏眼中露出疯狂的狠厉,她哈哈哈笑着:“你就算得阿泰喜欢有能怎么样,你的女儿还不是只能做庶女,被我压着一辈子,还被你最爱的人利用,哈哈!”
丞相自然知道陈氏说的是谁,毕竟他最爱的始终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可是云儿的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云儿不是还为此伤心欲绝吗?她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女儿,当时死的是个男胎。
丞相沉着脸道:“你在说什么?”
陈氏往头上插了一朵花,她露出一个笑,好似当自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睁大着眼睛笑道:“哈哈,我不会让她的女儿好过的,我要把她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她说着又露出伤心之色,哽咽的道:“阿泰,你不能喜欢别人,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陈氏说着就向丞相走去,丞相后退几步,她就又露出一个狠厉的眼神,疯狂而是凶狠,被拒绝后,陈氏就咬着牙向丞相扑去,还好有院子里的婆子拉住陈氏,否则丞相肯定是要受伤了。
陈氏自从疯了后,力气就很大,要几个婆子才能把她拉住。
丞相见再问不出什么就离开了院子,可是这几天陈氏道话还回荡在耳边,他一直在查找线索,从一些事情中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可能让他即欣喜又心慌,他迫不及待的让知情人连夜赶到京城。
“王叔,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从京城抱回去的?”丞相低沉这嗓子问道。
王叔四处这摸摸,那看看,他仰头思考了很久,这才道:“大概是在云丫头去的那年吧!具体我我不知道,当时我来京,云丫头就找到了我,我以为她跟了你会过的很好,但是见她的时候,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还在不停的咳嗽,她把孩子交给我,说是让我在村里找一户人家收养”。
“后来呢?”丞相道。
“后来我回了家,就在村里打听,有谁家要收养小孩,村口的刘大家正好娶不起媳妇,也没有孩子,就说要收养一个孩子,将来也好养老送终,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孩子就不见了”王叔好似整个人陷入了以往的记忆里。
“那大概孩子是什么时候丢的?”丞相继续道。
“大概是在回到村里的两个月后吧!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收养,所以一直拖着,当时我家小子刚出生,那和孩子还吃的是我婆娘的奶。”
丞相用小夹子往茶壶里夹着茶叶,有几片茶叶掉在了桌子上,茶水咕嘟咕嘟的往上冒,有水花溅起滴在丞相的手上,他似是浑然不知,手在滴到茶水就立马红了,甚至还起了小泡。
他还是慢悠悠的重复着动作,行云流水的一套煮茶工序下来,桌子上倒好的茶都凉了。
“谢谢王叔了!”丞相始终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茶杯,他向身边的仆人道:“你送王叔出去吧!王叔来一趟京城不容易,跟王叔些银子,让他在京城好好逛逛。”
说着他又说道:“王叔是我邀请来京城的,在京城的一切费用由我来付。”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王叔笑的见牙不见眼,推辞道。
“这是应该的!”丞相道。
王叔跟着仆人走出书房,丞相这才抬起了头,用袖子擦擦发红的眼圈,整个书房都有悲伤的气氛在蔓延。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许浅浅很有可能是云儿的女儿,他笑了一下,可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是苦涩的。
三姨娘当时从怀孕到生产他都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如今想起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许浅浅是如何被带到京城,又是如何成了三姨娘的女儿,如果是陈氏派人偷了小孩,只为要报复他,可是她是如何连三姨娘都骗过的。
丞相皱起了眉头,他起身,走到书架左侧扭动花瓶,门咔的被打开。
虽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但是这个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丞相熟练的从桌子上拿起火折子,打着火以后把灯点着。
这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虽然光线很模糊,但是还是能看清那一张张的画。
每一张画上的少女都好似有灵魂一般,她在巧笑倩兮,在河边欢快的捉着鱼,这灵动的画工,精湛的技艺都说明了画的人在画中付出多少心血。
丞相躺在哪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椅子上,手来回在扶手上敲打着,发出一阵哒哒声。
他舒服的躺在上面,觉得这个跟随他每个日夜苦读求学的椅子比那些专门打造的榻更为舒适,让人更为安心。
每当他再遇到烦心事的时候,都会躺在椅子上,只觉在这躺着就会浑身放松。
眼睛看着墙上那一幅幅的画,那幅画上的同一个人,看了半辈子都看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