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干枯的树枝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院子的小池塘上面飘着薄薄的一层冰。
嘎吱一声,许泰推开了书房的门,小厮在用掸子擦着书柜上的尘灰,他淡淡吩咐道:“你出去吧”。
小厮见丞相的脸色不好看,赶紧一溜烟出去了。
许泰轻轻合上房门,阻隔了外面的寒气,台步往书柜后面走去,扭动一个花瓶,书柜缓缓挪开,小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熟练的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蜡烛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画布上都有同一个女子,画上有的是在河边穿着粗布麻衣捞鱼,采莲藕,有的是坐在看起来老旧的渔船上微笑,那笑容仿佛照亮了房间,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了生机。
房间只有一个靠椅,靠椅上还有毯子,看起来是有人会在这里夜宿。许泰躺在毯子上,面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从未有过的温柔,可这温柔又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许泰拿起堆在地上的一些纸张翻看了起来,如果仔细看纸张上面的字,就会发现每一张写的都是关于陈氏和辅国公府的恶行,这些纸张上的内容要是流传出去,必然会引来轩然**。
他拿起一个摁有手印的纸张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纸张有些陈旧,上面歪歪扭扭的写道:
陈如于大夏五年,命我在青云生产的时候喂她把毒药当成补汤喝了,青云于当晚一尸两命。
这几个字写的模糊不清,但让丞相的手微微颤抖。
他又拿起一张封信看了起来:在京城没有人脉的人是没有升官希望的,我可以让我父亲帮你,不过你要娶我,否则我可以让你在朝中没有立锥之地,究竟如何,你自己看这办。
信封上署名,辅国公府大小姐陈如。
“陈氏”丞相低声念道,面无表情,可是手指紧紧握住手里的纸张,仿佛是在掐着谁的咽喉。
蜡烛上的火苗忽明忽暗,整个房间充满着阴森可怖的气氛,让人从脚底冷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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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鬓角的白发,问为她重新梳妆的喜儿道:“我是不是老了?”
喜儿轻轻梳理着长长的青色,闻言答道:“夫人怎会老,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陈氏把梳妆台上的簪子一一拿起来看了一遍,递给喜儿一个木兰玉簪:“今天把这个给我带上”。
喜儿依她所说,把簪子插在陈氏发间。
“去把大小姐给我叫来”,陈氏吩咐道。
喜儿连忙去唤。
等到喜儿走后陈氏有把木兰发簪取了下来,用手紧紧攥着发簪,发簪啪一声碎裂开来,割破了陈氏的手,鲜血顺着手心流下来,她浑然不觉。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这才回过神,看了过去,就见许月月眼睛微红,陈氏这次也没有以往的温和,只是让喜儿给许月月搬了一个凳子。
陈氏咬牙道:“现在恒渊被抓进了大牢,你又成了这个样子,这都是许浅浅那个贱人做的,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许月月现在虽没有证据,但已经肯定了是许浅浅害她的,提起许浅浅也是面色难看了起来。
陈氏又道:“给你们说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就是不听,许浅浅那个贱人现在和我们已经撕破了脸皮,再想要利用她恐怕不易”。
许月月闻言狠狠道:“娘,她不是快要嫁给四皇子了吗?不如我们让她名声尽毁,就算嫁给四皇子也只能遭到厌弃”。
“要做就不要给那个贱人重重一击”。
“我知道,我要让她从此都抬不起头来”。
门外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偷偷溜了出去,不知是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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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监牢内,许恒渊闻着满室的血腥味脸色难看的把放在边上的饭菜打翻。
饭菜被踢出了牢门,汤汁洒了一地,其实说是汤汁也和水差不多,里面飘着两根发黄的菜叶。
他躺在地上的草席上,想起那个引得他调戏大理寺卿的小妾的人就胸口大力起伏着。
他不久前在茶馆因为钱袋被偷了,没钱付账,郭傅就帮他付了茶钱,两人就这样认识,两人越是相处,都感到相交恨晚,彼此也成了酒友。
是郭傅在算计他,可是他们两个不认识,郭傅为何要算计他?
监牢的走廊上一串脚步声响起,许恒渊望去,就见一个狱卒在开锁,喊道:“许公子,有人来接你回家”。
许恒渊爬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身上脏污不堪,虽才是短短几天,但整个人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一瘸一拐的出了牢门,走在长长的走廊,旁边牢狱里的犯人有的要伸手抓他,有的嘴里喊着什么,牢狱顿时喧哗起来,许恒渊闪躲的走出牢狱的大门,重新看见太阳,眼里没有欣喜,只有仇恨,他要把郭傅碎尸万段。
他走出大理寺的大门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只有一个马夫等在门口。
马夫见他出来干紧搬了脚踏的梯子,许恒渊顺着梯子上了马车。
马车就开始行进,坐在马车内冷硬的凳子上,他比在大牢里还要慌,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迟早都会被救出去的,可现在看到只有一个马夫来接他,他才感到了真正的害怕。
这次的事不仅仅是他进了大牢这么简单,主要是他调戏有夫之妇的名声现在恐怕是已经传遍京城了,这对丞相府的名声会有怎样的打击,本朝就是以孝以理治国,名声可是要比能力还要重要。
许恒渊一路思绪万千,忧心忡忡。
街上的繁华和他毫无关系,他这次是闯了大祸。
就在不经意间他听到街边说书人的话:“这丞相府大公子在寺院见到美丽的女子就上去调戏”。
旁边围着很多人在听,问道:“那后来呢?”
说书人道:“预知后事如果,请听下回分解”。
大家正听的兴起,都在吵吵嚷嚷的催着说书先生快点讲,还有人拿出银子放在说书人的碗里。
许恒渊把撩起的帘子放下,手背青筋暴起,强行忍住冲动才没有冲下车去。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进了丞相府的后门,许恒渊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
就在他刚下了马车,丞相府的管家就在外面等着,恭敬道:“大少爷,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却是走向了后院下人房的方向,许恒渊只觉不对,问道“父亲在哪?”
管家不慌不忙的回道:“快到了”。
直到走到一处柴房门口,管家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许恒渊不明所以,丞相在柴房吗?
他就走进门口去看,里面一个人也无,刚想转头问管家这是怎么回事,管家就在他后面推了一把,立刻关上了房门,外还有上锁的声音。
许恒渊焦急的拍着门,喊到:“你在干什么?赶紧放我出去”。
管家在外面说道:“这是老爷让少爷在柴房反省反省,少爷就安心待着”。
说完,许恒渊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缓缓离去,颓然的坐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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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进门禀报道:“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听说被老爷关在柴房里”。
许浅浅听罢不语,只是继续在教着许恒植写字,认真,宁静。
窗外的梅花已经开了,整个房间都有淡淡的梅花香味和笔墨味。
过了一会儿,许浅浅放开了许恒植的手,让他自己练,开口道:“四殿下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桂枝低声道:“已经想法子把消息传了过去。”
许浅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嘱咐道:“还是要小心,四皇子是个聪明人,以后无论是要透露消息还是做小动作都不要被他发现,现在我们之所以能在他的人里安排我们的人是因为他还没有防备”。
桂枝应道:“小姐,放心吧!”
许浅浅在书架上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桂枝,桂枝接过看完后刚准备开口。
许浅浅叽笑一声:“陈氏想要让我身败名裂”。
桂枝担忧道:“小姐,这没说什么时候动手,我们该如何防备?”
“无非就是那几种手段罢了,陈氏这边简单,主要是四皇子,想要扳倒他可不容易”。许浅浅淡淡道。
许浅浅拿过纸条撕碎,扔进鱼缸里,墨水飘出染到鱼缸里。
许恒植在端端正正的在宣纸上写着一笔一划,小脸格外认真。
三姨娘披着大氅从门外走入,带进来一丝凉气,许恒植见到他就跑过去抱住她的腿,喊道:“娘”。
三姨娘抱起了许恒植,亲亲他的小脸,桂枝走上去为她解下了身上的大氅。
“娘,过几天我出去找个裁缝在给你缝个大氅吧,你那个都穿了好几年了”许浅浅见三姨娘的大氅上有缝补的痕迹,开口道。
三姨娘抱着许恒植坐上了椅子:“不用,这不是有吗?”
桂枝把房间里的碳火挑的更旺了一些,上面还烤着番薯,发出阵阵香气。
许恒植看到了就伸手要拿,许浅浅把烤熟的番薯放在盘子里,挪看他的手:“现在还很烫,不能吃”。
三姨娘愁道:“哎,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现在和大夫人闹的这么僵,这可怎么办?”
“娘,我不嫁,就陪着你”许浅浅笑道。
三姨娘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