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鱼肚白,通往宫门的路都被挤的严严实实,官员的马车停在入宫的路上。
太师把头探出去,望向前面排的像长龙一样的队伍,皱了皱眉,又把车帘放下来。
宫门口每天早上在上朝的时候都会出现这一幕,有的离得远的官员的马车一般是在前面,因为他们会来到更早。
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马车才从拥挤变成稀稀拉拉的几个,官员都是身穿朝服,肃穆的站在御阶下等待着上朝。
皇帝走上皇位,官员高呼万岁。
等到皇帝坐在皇位上,太师第一个出班奏道:“陛下,四皇子现在已经是身受重伤,可不可以解除对他的幽禁,也好让太医为四皇子疗伤。”
丞相出班,眼里含着泪花,好似愧疚至极的哭丧道:“陛下,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治罪。”
丞相说着就跪倒在地,身为一国丞相只是在早朝的时候会对皇帝跪拜,在平时奏报的时候都是弯身行礼,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跪在大殿中央,整个人都匍匐在地。
皇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丞相在朝任劳任怨几十载,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如今你女儿犯下如此大罪,刺杀皇子,这个罪名足够抄家灭族。”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他当然不可能把丞相一家抄家灭族,因为许月月已经嫁给四皇子,可是说是和丞相没有关系了,再者他也不能把丞相怎么样,丞相今日这番姿态明显就是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朝中的人都知道这个丞相没有关系。
“就看在爱卿向来为朝廷尽职尽责,这件事也和爱卿没有太大关系,罚俸三年。”
丞相匍匐在地的身子这才动了动,他道:“谢陛下”,说着又给皇帝行了一礼。
太师不满道:“陛下,这可是刺杀皇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陛下仁厚,可就是怕有些人因为陛下太过仁厚而缕缕做出有违法典的事。”
丞相这时已经站起了身子,他道:“太师说的是,就是不知太师有没有因为陛下宽厚而做出有违典法的事?”
太师不出声了,在朝官员有谁暗地里没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有的事皇帝直道,但是默认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可是经过太师在朝上这么一说,就是得罪了整个朝堂,大家都做过。
丞相就是抓住了太师说话里的漏洞,加以转移话题。
太师并非是因为反驳不过丞相,而是他知道,要是和丞相因为这个事情在朝堂上辩论,那就得罪的就不是丞相一人,而是整个朝堂。
他转而对皇帝道:“陛下,臣求陛下解除对四皇子的幽禁。”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这些人互相争斗这正是他想要的朝堂,要是他们之间团结一致,那他这个皇帝恐怕就危险了。
“好,朕准了”,皇帝声音毫无起伏的回道。
皇帝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自然有他的目的。
“朕打算等四皇子身体好了,把他分封出去,在这京城他总是受伤,他毕竟是朕的儿子,太师说呢!”
太师立马行礼道:“陛下这么做自然是一片仁爱之心,可是四皇子两次都是因为许小姐才受的伤,臣认为只要处置了许小姐,四皇子在京城无虞。”
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道:“太师是在教朕做事吗?”
太师心里一惊,立马跪下,之前皇帝没有对他如此这让他一时忘了面对的是天下之主。
“陛下英明,臣一时说错了话。”
皇帝瞄了他一眼,道:“四皇子即日离京。”
皇帝话音刚落,朝堂上出现嗡嗡声,皇帝抬起眼睛扫了一眼,顿时声音消失。
还有些大臣会有意无意的看向还在跪着的太师,别有心思的人还欲开口,但一时也不敢吭声。
“退朝”,大太监尖着嗓子唱道。
皇帝挥袖从大殿离开。
朝臣三三两两的出了大殿,太师最后这才从地上起来,由于年龄太大,脚步稍显踉跄。
~~
四皇子殿内,啪!
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上,引来徐若瑄的尖叫声。
“闭嘴”,四皇子咬牙道。
徐若瑄眼睛瞪着四皇子,拍了拍没有溅到茶渍的衣裙,道:“殿下何必怪我,这是陛下的决定,殿下有什么事大可以去给陛下说。”
“要不是太师在朝堂上胡言乱语,父皇会让我现在就出去就蕃吗?”四皇子好似一头刚刚从牢笼放出来的野兽,狰狞的看着徐若瑄。
“殿下还是好自为之”,徐若瑄平静了脸色道。
说罢就走出殿外,只剩四皇子独自在暗色的大殿。
他只觉浑身发冷,因为猛烈的动作导致伤口又在隐隐作痛,缓缓坐到冷硬的床榻上,看着前路一片黑暗。
四皇子望向窗外淅淅沥沥不断滴在石阶上发出砰啪声的雨,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不造反?
他用手扶住已经渗透到绷带上的血,看到的只有不公,皇帝对他的残忍,生母对他的利用,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到结果的无助,这让他要如何甘心去当藩王,可是去那些贫瘠的地方难道皇帝就会放过他吗?
宫内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禁卫军身穿蓑衣不断在宫中巡逻,但是因为雨幕听力和视线都不如以往灵敏。
一个背影从宫墙下闪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眼睛警惕的望向四周,身上已经被淋湿,粘腻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人很是难受,莫烟撩起袍子拧干上面的水,一滩水渍从黑衣上滴在没有人的走廊上。
他一直在贴着墙壁走,但又尽量不往干处走,因为他的鞋也已经湿透了,为了避免不被发现只能是冒雨。
皇宫很大,即使他身为四皇子幕僚的时候来过这里,但是还有些地方没有去过,就如现在这里。
嘎吱,门被从里面推开。
莫烟赶忙躲到墙后,耳朵竖起,眼睛也一直看向四周。
“哎,这是什么鬼天气!”出来的宫女手拿一把伞嘴里道。
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你就别抱怨了,像我们这些干粗活的能近身照顾四皇子这是多大的运气。”
“姐姐可就别讽刺我了!”
宫女说着关上了门,从门口拿起一把伞举过头顶,踏入满是雨水的青石板路上。
莫烟从墙后面探出了头,灵巧的跟在宫女身后,因为有雨幕遮盖,他的脚步声并不容易被发现。
宫女绕过前面的小路,可有一队禁卫军要往这边过来,他只好有躲在墙后面,看着小宫女走远。
禁卫军在雨幕中走路带起一片水花,脚步啪啪的拍起地上的水花,从他面前经过。
宫内戒备森严,禁卫,御林军在下雨天也丝毫不放松,莫烟也因为雨幕而看不清方向,只能四处寻找。
宫内不时都会有宫女或禁卫走过,天色暗沉了下来,莫烟只得用些时间才能找到四皇子的宫殿。
一直往宫殿的北面走,终于看见有他所熟悉的御花园。
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四皇子宫殿门口外面空无一人,莫烟从没有关严的门缝看过去,就见有人躺在踏上。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见四皇子脸色煞白的躺在踏上,殿内没有人,也不知那和宫女去哪了?
四皇子躺着的身子动了动,他抬起头来直直看向莫烟:“你来干嘛?”
莫烟不顾身上湿透了,反而是坐在桌前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现在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四皇子促了促眉头,又重新躺了回去:“这些事与你无关。”
莫烟袖子上的水滴到了桌子上,也不顾地上还有一片没有打扫的碎瓷,走向了四皇子的榻前。
“你觉得要是你死了,皇帝会因为你是他儿子而难过吗?”
莫烟只认为四皇子还对皇帝抱有希望,所以不断的劝说四皇子,可他不知,四皇子不仅对皇帝有反叛这心,更恨的是他们这些总是想要利用他的人。
“这个和莫先生没有关系,就不劳操心了,莫先生还是回去吧!”四皇子面无表情的躺在踏上,毫无波澜。
莫烟身子有些发抖,是因为太冷了,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总是让人难受。
“公子听说殿下受伤了,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殿下好好休息吧!”
莫烟见一时劝不过,也就没有再劝。
“呵呵”,冷笑声从四皇子的嘴中溢出“你家公子是真的为了关心我吗?”
莫烟眉头皱了皱,听见有人如此不尊重太子殿下还是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蠕了蠕嘴唇还是没有说什么。
“殿下休息吧!”
莫烟看见四皇子没有事,转身就离开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
走出殿外,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但是滴到头上还是会感到冰凉。
他眼睛警惕的朝四周扫了扫,朝宫墙处走去,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出现了火光,一队禁卫军手里拿着火把从周围走了出来。
莫烟已经走到了墙根,正准备飞身跃起,就有一个东西缠在了他的脚腕处,他低头去看是一条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