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的监控前，专案组的同事们都露出“案件终于有突破”的欣慰表情。
在审讯室里的刘岩鹏却依旧稳如泰山，声音都不带一丝温度地问：“姜盼和姜贺不是姜阳的亲姐姐吗？为什么姜阳会要杀了她们？”
姜辛束叹了口气：“这件事，要从我失手把王雪萍推下屋顶说起。”
秦优震惊看着小本本。
上面记录了当时他画在白板上的线索。
当时大家没有找到姜阳生母的时候，误以为王雪萍是姜阳的母亲，她在死之前生下了这个孩子。可江华市的医院却说，并没有王雪萍产子的记录……
姜辛束之前的供述说到她被姜若望从山渠县拐骗至江华市，强奸并怀孕，而王雪萍一心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甚至还给她下了打胎药。
幸好姜若望来得及时，把姜辛束送去了医院洗胃。
因为半个馒头，延缓了药性发作，孩子被保住了。
姜若望在得知姜辛束怀孕的第一时间，不仅为她准备了单人间，专属的医生，还把王雪萍的一条腿给打断了。
王雪萍和姜辛束在同一家医院的不同病房相遇，王雪萍在医院大闹了一场。当时两个孩子姜贺与姜盼都在场，不同程度的也对姜辛束油然而生一股敌意。
出院后，姜辛束终于没有回到那间关了无数乡邻的大厅里去，而是住进了那栋大厦其中的一个两室一厅。整栋大厦，有好几层被姜若望租了下来，其中一层是十二钗的商务宴请处，娱乐中心，还有一层是洗浴中心，商务休憩之所，另外一层是工作人员的宿舍、餐饮后勤所在。
大厦里人员复杂，但在江华市当地，依旧是人人羡慕的一个地标性的建筑。
姜辛束被关在其中一个小公寓内，有独立的洗浴室，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打不开的窗户。没有做饭做菜的地方，每日三餐都需要人送饭。
姜若望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一次，检查一下有什么短缺的日用品，还给她买了一大堆营养品。什么香港买的奶粉，什么广告都在夸的蜂王浆，各种新衣服新鞋子，一股脑儿都塞进了这间小小的公寓里。
但姜辛束并没有觉得快乐。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笼中鸟。
每天被人喂食，被人逗趣，供人消遣。
唯一和鸟不同的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姜辛束每一天都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把孩子弄掉。
她洗冷水澡，想让自己发烧。
可那么多次淌过那条寒冷的沟渠时，锻炼了她抗寒的能力，孩子依旧健康地呆在她的子宫里。
她用力捶打自己的小腹，但乡下长大的女孩子，谁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打猪草，挑粪水，浇菜园，劈柴火，小腹饱满丰盈又略带一些线条，根本就是孕育生命的绝佳土地，孩子被这样的身体牢牢护住，纹丝不动。
出不去，离不开，逃不掉。
这里虽然是城市，但像个关人的囚笼。她是被人拧断翅膀的囚鸟。
姜辛束决定开始绝食。
姜若望跪在她的面前，用力扇着自己的巴掌，“辣子，我是禽兽，我猪狗不如，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没有必要这样作践自己。”
姜辛束冷笑着看着他红肿的脸，想起当时自己被他扇的那两耳光。
软的不行，姜若望来了硬的。他撬开姜辛束的嘴逼着她咽下去。
哪怕一口。
不吃？
不吃就嚼碎了嘴对嘴用让她恶心的方式喂她。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俘虏”，她是他未来儿子的豢养器皿，是怀揣着老姜家三代希望的火种。
姜辛束被这种强迫的喂食方法恶心到要吐，狠狠咬了姜若望一口，咬到他嘴唇流血。
姜若望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嘴角，“你可以死，但孩子不可以。如果你死了，你还有个跛脚的哥哥，还有个在念书的弟弟，你猜我能不能让他们来我这儿做个端茶倒水的？”
“你真无耻啊。”姜辛束捏紧了拳头。
这一场挣扎，以姜辛束的妥协失败告终。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姜辛束被姜若望塞进那辆曾经让她有心理阴影的小汽车里，把她带去了医院。据说医院有个机器，能分辨孩子的性别。只是这活儿不让对外说，令他们进去检测的护士也神神秘秘的。
江华市早已入夏，姜辛束穿着姜若望给她买的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小腹微微凸起。检查的时候要掀起裙子在肚皮上涂抹一种透明的胶体，再用一个探头在肚皮上滑来滑去，医生的监控机器上就会出现一些图案。
“男的女的？”姜若望问得心切，问得直接，整个脖子前伸，差点贴在机器上。
帮忙检查的医生是个女的，蹙了蹙眉，但还算好脾气地回复：“目前来看孩子很健康，是你期盼的。”
“带把的？！”姜若望指着画面里婴儿的两条腿之间的东西，兴奋地开口。
姜辛束躺在检查的床上，稍微坐起一点身子就可以看到机器里的画面。
很神奇，一个会动的，可以看见黑白影像的小娃娃，的确在她腹中成型了。有脑袋有胳膊，偶尔还会翻身踢腿。就在踢腿翻身的那一瞬间，姜辛束也看见了孩子的会阴处的确是凸起一块，是男孩子的特征。
回程的路上，姜若望像个开花的馒头一样，暄软，无害，散发着香甜又幸福的味道。
王雪萍此时也已经出院了，她的那条腿迄今行走有些不方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她似乎还想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依旧承担起了住院之前的职责，去餐厅负责清点库存。
她从仓库中灰头土脸，脚步蹒跚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姜若望的车驶入了车库。
她匆忙跟了上去，看见姜若望小心翼翼把姜辛束从车里扶了出来。
这是王雪萍从没有过的待遇。
她从郝勐鲲那边打听过了，今天是姜若望送这个贱女人去产检的日子。据说已经给医院打点过了，能提前知道是男是女。
姜若望满脸喜气，红云翻卷，腰杆都比平日里看着笔挺。
对于一个结婚十年的枕边人，王雪萍在了解不过了。
这是姜若望期盼的事情，梦想成真的反应。
那个女人不仅一次就怀上了，还怀的是个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