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其他太监宫女也乌泱泱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
宣卿狠狠踹了一个领头的宫女：“没用的东西，比红棠还蠢，要不是她出手，本殿下今日不得把命丢这儿！”
“全拖下去杖三十！”
“殿下饶命！”
宣卿发了一通火，等静下来，马场只剩下我和桂公公。
宣卿身边的贴身婢女只有我和那个宫女，如今那个宫女被宣卿杖三十，活下来都难。
身边没了人，宣卿将我提到他内殿服侍。
“红棠，你以后接替她的位置，做我身边的大宫女。”
桂公公恭喜着我得殿下青睐，我也立刻顺从地跪下谢恩。
宣卿大悦。
低着头的我慢慢露出了一抹笑。
对不住了翠儿姑姑，不过这么多年你助纣为虐，帮着宣卿害了不少人。
因果循环，这是你咎由自取。
4
一年之后，我成功成为了宣卿最信任的婢女与驯马师。
宣卿一切皆经我之手，我已经完全取得他的信任，连贵妃跟前的桂公公也高看我一眼。
这些年众人皆知宣卿昏庸无度，沉迷美色，脾气暴躁，其他皇子从未将他视为威胁，甚至有胜者主动送来美人。
但我知道他不是，宣卿一直狼子野心，表面纨绔，背地里却拉拢大臣，与太子形成了鼎立。
他表面是草菅人命的天生恶种，实际城府极深。
前段时间番邦进贡来的烈马，他二话不说直接给打死了，缘由竟是这匹马他看着不顺眼。
可圣上丝毫没有怪罪他，还与番邦来使说：“宣卿年幼，来使莫怪。”
番邦来使次日便送来两匹温顺颜色极好的宝马。
我也如此马一样。
这些年我是日日夜夜侍候他身边的奴婢。
他开心时逗弄两下，不开心时便拿鞭子出两下气。
这一天宣卿将单独将我留在房中。
我心知他想让我做什么，慌乱地伏跪在地：“殿下，是红棠何处做错，请殿下明示。”
宣卿温柔地将我扶起：“红棠，本殿下平日待你如何？”
“殿下待我极好。”
“既然如此，本殿下派你去做一件大事，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5
次日清晨，我便被宣卿借花献佛送给了太子做驯马师。
“听闻皇兄多事烦扰，皇弟便寻来一个美人为皇兄表演马术，望能助皇兄排忧解难。”
我跪下台下，不敢抬头看台上那位脸色苍白的俊美男子。
原来他就是太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奴婢原名叫青檀，请太子赐名。”
我用了我原本的名字，这是诚意。
我入宫多年，太子不会不知道我是宣卿府上的大宫女。
“不必，青檀二字不错。”
他嗓音温润如玉，与刚才身染沉疴的声音截然不同。
“下去吧。”
我连忙起身，焦急喊道：“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太子掀起眼皮看着我：“嗯？说来听听。”
我看向周围的宫女和太监，太子点头示意，大殿内只剩下我和太子两人。
“奴婢斗胆，想与太子殿下合作。”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是宣卿皇子殿内的大宫女，宣卿皇子送我过来，是命令我暗害太子殿下。”
太子眉头微微紧皱：“孤怎知你说的真假。”
我轻笑了一下：“太子殿下可知红花毒？”
“太子殿下您将他视为手足，可他并未把你当作哥哥。”
太子眼神变得有些冷。
我心知太子不可能听我一己之言就对宣卿出手。
“你下去吧。”
我离开大殿，开始打听太子的喜好。
很快我便记住了太子所有喜好。
夜晚，我得知太子晚膳一口没动，便命人做了桃花羹。
推门进殿，我见太子坐在窗边远眺黑夜，轻手轻脚过去将外衣披在太子身上：“天凉了，太子殿下别着凉。”
我将桃花羹放在桌边：“奴婢听说殿下没用膳，命人做了桃花羹，殿下您尝尝看。”
太子浅尝一口：“尚可。”
他说完，慢慢吃完了这一碗，又命我再盛一碗过来。
我又端来一碗，他也吃完了。
之后，太子进了内殿歇息，我将东西收拾好便离开房间。
站在长廊下，我仰头看漫天繁星，思绪飘远。
太子殿下宣止乃前皇后所出，可惜却不得前皇后喜欢，从小非打即骂，而圣上独宠贵妃，对小皇子宣卿爱屋及乌，极尽宠爱。
而太子宣止从小只有一个奶娘陪伴，这位奶娘也在几年前病逝。
惨啊。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离开。
6
过去月余，太子殿下与我熟稔许多。
“青檀，你看孤今日这身绸缎长衫如何。”
“殿下丰神俊逸，这件墨绿色长衫与殿下十分相称。”
“青檀，你……”
我闻言抬头看他，目光直直看进宣止的眼睛，他眸色深邃，似有一丝情愫。
我慌忙低头：“时辰不早了，殿下先进内殿吧。”
目送太子进入内殿，我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神色恢复如初。
我在内殿等候，撞见了宣卿。
看见他盯着我的眼神，我明了地点头，中途我偷偷离开内殿前去花园。
花园内空无一人。
我跪在地上：“奴婢来迟，请殿下恕罪。”
啪的一声裂响，我背后袭来密密麻麻的剧痛，抬头看去，我看见落在地上的长鞭满是倒刺，上面挂满了血。
“红棠，本殿下要你办的事你可做了？别妄图忤逆本殿下。”
“殿下，奴婢做……”
宣卿一脸怒意：“废物！”
“行了，自己回来领罚，太子那边我自有安排。”
我连忙说道：“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
“哦？”宣卿低头看了我一眼：“用不上你，本殿下已派人将东西放进他酒杯。”
“本殿下等不及了，等你这废物动手，不知何年何月。”
宣卿掐住我脖子，阴森道：“别妄图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本殿下要你全家的命。”
我身上疼得冷汗直流：“知道了殿下。”
他带着长鞭离开，我冷冷看着他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我没有知觉。
宣卿，我一定会送你下去见我家人！
回到偏殿，我换了身衣服回去太子身边。
太子看向我：“你去哪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我没有答话，眼神看着他面前的酒杯。
这时宣卿向太子举杯：“皇兄治水有方，臣弟佩服，敬皇兄一杯。”
太子殿下刚想拿起眼前的酒杯，我便率先抢过：“殿下见谅，太子殿下近日身体不适，奴婢斗胆，替殿下喝了这杯酒，望殿下宽宏大量不与奴婢计较。”
说罢我将杯中的酒饮尽，又朝着宣卿重重磕了一个头。
宣卿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但我视而不见。
我向太子请辞：“奴婢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请太子殿下恕罪。”
叩首间我不经意露出了胳膊上的鞭痕。
刚踏出大殿，我感觉浑身发晕，紧接着便吐了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青檀！”
7
再次醒来，我看见了躺在我床边睡着的太子殿下。
发青的眼圈让我忍不住摸了上去。
刚到跟前就被攥住了，那一瞬间眼神中的狠厉让我感觉是我的错觉。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太子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吃些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
看着太子将手中的粥吹凉给我，我急忙说道：“殿下我来吧。”
“青檀，我已经向父皇求娶你。”
“以后你就叫孤，宣止。”
听到这句话，我瞳孔猛然放大：“殿下你怎么能？”
宣止轻笑：“怎么不能。”
“与其联姻让父皇忌惮，不如娶自己心仪之人。”
我没有再说话，我终于知道他在圣上眼里的分量。
我一个毫无背景身份的奴婢，他向圣上求娶我竟然没有一丝阻拦。
我握住他的手：“殿下，我会陪着你的。”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会给你报仇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又继续说着：“毒药是下给我的。”
“但伤是他打你的。”
他声音变得嘶哑，带着一丝冷意。
门外有一声音传出：“太子殿下，太傅大人求见。”
宣止回过头将我的被子掖好，轻声说道：“乖乖躺好，我去去就回。”
看着宣止离开的背影，我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还是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