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显然是一肚子气。
法相公子失笑。
江临渊平常在妖宫里除了本门师姐妹只和李暮雨说话。
他要是江临渊，他也会如此。
李暮雨心里很不安，因为是半妖，她难免会担心江临渊万一和蓝玉暖结为道侣或是会喜欢上别人。
法相在长安城中寝殿上时就看出来了。
“小道与仙子见礼了。”
他顶着江临渊的身份，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拱手微笑。
李暮雨和江临渊闹起来，他正中下怀。
“……”
红鸾见他如此好脾气，咬唇轻哼了一声。
明明已经下过决心再也不理这人，然而看着他在火红宽叶下的白衣身影，她只觉得魔宫火柱的火浪太热，让她肌肤生汗。
这个江临渊眼睛里像是带了钩子，让她一颗心碰碰直跳。
上一回被冷淡的怨恨也快要不记得了。
她按捺着微微的欣喜，也还了一礼。
“上回……”
她迟疑着。
上回她用的借口很烂。
她假装不知道西宫入口小禁阵开放的时间，见他从西宫过来就拦在梨花池边问了他一句，他简略回答就离开了，眼皮子都没冲她抬一下。
好似她白长了这张脸一样。
这一回，这位青鳞仙主总算是正眼看她了。
法相公子分外满意地打量着她。
她身上那些彩铃小魔器，本就有魅惑的功用，才被这些狐妖们当成了妖器同样使用，正说明了她果然有岭南魔宫里魔帅的血脉。
“仙子的美名，我早就听说了……”
他把手指一松，抚开的火芭蕉叶跳起来又在他身后垂落，为这一男一女掩出红影婆娑的静谧空间，他柔声歉然着，
“上回是我失礼了。”
道门女剑仙里，蓝玉暖算是一枝独秀。
包括女剑仙、女妖仙在内，天下无一人的美貌能与她相提并论。法相虽然偏爱李暮雨，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但在妖仙中，红白双鸾却也是艳名在外，颠倒众生。
尤其是这红鸾。
“仙子是居住在西宫的梨花池边的落霜居吗？在下一直未能亲自去拜访。”
他轻轻问着，迎来她窃喜一嗔。
“你怎么又知道了？”
明明上回完全不理睬她的傲慢模样。
只顾着去寻他的小半妖。
法相公子笑而不语。
李暮雨的燕栖堂和红鸾的落霜居算是比邻而居。
而他之所以如此清楚，倒也不全是为了李暮雨。
魔修们为他准备了一个假身份方便过几日去参加剑会，所谓罗浮山散仙居巢子。
在这一次青丘剑会上，对红白双鸾有意的男妖仙就不知有多少。
居巢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一边修炼、斗法、抢仙宝，还要各施手段追求在两姝的裙下，
罗浮山就在岭南，魔修改扮的道门散仙居巢子为了不被人怀疑，他隔几日会去落霜居献个殷勤。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法相公子马上要以居巢子的身份住在妖宫参加剑会，这些早就记熟了。
他现在离开青玉殿出洞，除了是来认一认红鸾的脸，为进妖宫做准备，还因为就是进了妖宫也不方便接近李暮雨，就把主意打到了红鸾身上。
反正她们住得近。
这也是“居巢子”一定要倾慕红鸾的原因。
只不过，法相公子觉得红鸾非要把他看成是江临渊，他也没办法不是？
“仙子的事我当然知道。刚才你到这林子里是发现魔修了？都怪我突然过来，让魔修逃走，妨碍你立功了。”
法相公子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件玲珑仙宝，
“我来给仙子赔罪。”
红鸾家中是岭南巨室，祖上是岭南魔宫的魔帅与女狐仙的血脉，妖仙中都流传岭南魔宫的珍宝在这一千年里都进了她们家。
她的眼界极高，自然不会被仙宝动心。
但法相公子在宫中学的最多的就是用小手段哄女儿家。
除了武太后，各位公主、嫔妃，宫中出色的漂亮女官们，还有内外有权势的命妇宗女、各位郡君、县君、乡君等女儿家。
就算是宫乐伎，只要是美人他也偶尔会体贴温柔。
所以他拿出的这这仙宝并不出奇。
不过是一只水晶狐狸。
摇动间就能散落漫天飞雪，完全就是封了一个水咒法在内的宫中精品。
不在于法力，而在于手艺精湛，心思巧妙。
赤艳燃烧般的火芭蕉林子里，有飞雪迷离，又有仙剑之主漆黑双眼含笑凝视。
就算是红鸾也不禁心神摇动。
“你……你这算是什么！”
然而她毕竟聪明。
她红唇中一口妖气吹出，吹散了飞雪。
“你要是对我有心，难道你还能背叛师门？”
听得红鸾如此胆大直接，法相公子倒也觉得有趣。
就算没有李暮雨，江临渊也不可能为了个狐妖背叛青城剑派。
所以她喜欢江临渊，那根本就是一场伤心。
“上回你冷淡对我，我反倒知道你存了好心。你现在却这样——”
红鸾极是聪慧，美眸生寒，
“你是为了什么？”
“仙子家中果然不愧是岭南魔宫护法出身，法力高强——”
法相公子不急不慢，捧着水晶狐狸，
“这只是谢过仙子刚才对蝉玉手下留情。”
“……”
红鸾眼中闪过惊色。
盯了他良久，她毕竟是放松下来，又带了一丝安心的撒娇嗔怪，跺脚道：
“什么岭南魔宫，我们家早不是了！我认得你是天生魔修！所以你才袒护刚才那个女魔修吧？要你多管闲事！”
在他不在意地微笑中，她看了看他手中没有收回的水晶狐狸。
他终于收了手中一对仙兵柳叶刀，美目流盼，试探着，
“你认识刚才的女魔将？她和你……”
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白鸾抢了前锋的差使，有机会和江临渊亲近，刚才分明见这两人走得极近。
她本来就有些委屈烦恼。
论美貌，她绝不输给白鸾。
江临渊要是心里没有李暮雨，为什么不来找她？
所以她才出了洞来散心。
正遇上了蝉玉。
“仙子骂得是，只因我并不怕向仙子说出实情。蝉玉是我门下的魔将，还请仙子高抬贵手……”
法相公子勾搭年轻女子的手腕驾轻就熟，一面说些似真似假的秘密打动芳心，一面还有功夫瞥过远处林间蝉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