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川城,王府。
王古阳从余茶水回到府内,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人进了房间,既不出来,也不让其他人进去。天燕天栋不敢去打扰他,只好在正厅呆坐着。
王古阳回房间后并没有留在房内,而是瞒过众人的眼睛,偷偷溜进了爹娘的寝室。
他想到被罚跪的那晚,意外的听到爹娘的谈话,知道爹娘似乎藏了个宝贝,但这个宝贝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爹娘都希望自己远离他。
既然如此,干脆就把这个东西找出来,赔给老高,既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又分担了爹娘的压力,一举两得。
老高那狰狞的面孔在王古阳眼前挥之不去,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事后越想越怕。
“每一次磨难,都是一场修行。”王古阳心里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那个东西找到,赔给他,就不会有事了。”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桌子前,拉开了中间的抽屉,抽屉里除了娘亲的首饰外,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黄木小盒子,“应该就是它了。”王古阳心想。
他伸手取出黄木小盒子,打开盖子,一个黑色的木块印入眼帘。
这个木块有巴掌大小,像一个小扇子,正中间雕刻着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楷大字:乾。
王古阳的眼睛一下就被它吸引了,王古阳从这个木块中看到了漠北的沙漠,看到了夜晚的星空,看到了白河的浪波,也看到了一张桃花一样的脸。
他的眼前不断变幻着各种画面,让他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停的吸收他的精神。
“王古阳!”一声呼喊把他从漩涡里拉了回来。
王古阳甩了甩脑袋,他只觉得这个东西很好看,丝毫没有觉察到其他的异样,直到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真的有人喊他还是幻听了。
那个声音好像是张文举的。
“王古阳,你在哪里呀!”院子里又传来另一声呼喊。
王古阳终于确认是真有人来找他了,这一声明显是张武强的。
“哎,我来了!”他回了一声,急忙把手里的盒子关起来放回原处,犹豫了一下,又把里面的黑木块拿了出来,只把黄木盒子放了回去。
不一会儿,王古阳从里面打开了他的房门,走了出来,看到武强文举兄弟在院子里和天燕说着话。
他俩是王古阳的好兄弟,所以每次来王府都不需要下人通报。
“古阳,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是不是躲着干什么坏事呢?”张文举笑嘻嘻的问他。
“我能干什么坏事,我再坏能有你坏啊?只是今日去城外玩了一圈,有点乏了。你们找我有何事?”
“哎呀,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一会儿戏班要开演了呀,你要不要去看呀,会看到王晶哦。”
“我就不去了,真的有点疲乏。”王古阳勉强挤出一个笑。
“哇,竟然不去,这可不像你啊。”文举瞪大眼睛,显得很是吃惊。
武强看王古阳面色难看,就没有开他的玩笑,而是很认真的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王古阳叹了口气,将下午在茶水摊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的告诉了他们。
“什么?你坏了人家的千年雷击木?这可不得了啊,你拿什么赔啊。”
“我怎么知道?我都快愁死了,又不敢跟我爹娘讲,唉……我都想逃跑算了,到外面躲一阵,等老高忘了这事再回来。”
“你能躲哪去?合川城外万里黄沙,不出三天你就得成干尸了。”
“那怎么办啊?”王古阳垂头丧气的,没有一点儿精神,张文举也替他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窜。
“你俩别急呀,我总觉得不对劲,”张武强突然说。
“这千年雷击木我可是知道的,书院的先生讲过呀,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有机会获得,恐怕整个世界都不一定有两根呀,他老高就能弄到?我不信呀,古阳,你把那木头拿给我看看。”
王古阳将那两根木头拿给武强:“喏,就是这东西。”
张武强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摇着头说:“这东西怎么看都象是风沙侵袭的朽木呀,但听你的意思,老高一口咬定这就是雷击木呀,我们几个也没见过雷击木,因此判断不出真假呀。不如你让我将他带回去,交给我爹爹看看,我爹爹和老高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呀,就算真的是雷击木,也好让我爹爹替你说说情。”
王古阳想了想,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让武强带回去,好歹也是一条出路。
王古阳点点头,将木棍递给张武强:“只好如此,那拜托你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王古阳早早的就醒来了,和天燕天栋一起练完功,他去余茶水买了两个大饼,带到了书院,等到王晶之后,他把大饼送,就离开了。
王古阳心里想着很多事情,恍恍惚惚间走到了武强和文举的家门外,他很想上前敲敲门,问问武强雷击木的事情,但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返回了王府。
他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想在房内睡一觉,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只好起来去院子里练枪法,结果枪杆子好几次打到自己脑袋上,想跟弟弟妹妹玩一会,但三个人坐到一起竟都没有话讲。
大门外每次有一点动静,王古阳都会迫不及待的冲过去看看,结果每次都是失落而回。
这般煎熬到酉时,王古阳终于盼来了张武强和张文举,二人还没有进来,就听见张文举大喊道声音:“王古阳,好消息,好消息,哈哈哈哈!”
他俩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王古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一个搂住肩膀,着急的问:“什么好消息?快说啊。”
“呼……呼……你,你别急……先,先让我缓一下呀。”张武强说。
王古阳为了避开爹娘,把二人拉倒自己屋内,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昨晚我把那两根木头交给我爹爹呀,他也觉得那两根木头就是被风沙侵蚀的朽木,但为了保险起见呀,还是拿到城主府,拜请城主查验一番,结果呀,那就是两根烂木头,你被骗了呀!”
“什么?”王古阳惊起,“真的只是两根朽木?那老高为何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般为难于我?”
“我把事情的经过讲过爹爹听,爹爹说老高这个人本来就不厚道的呀,极爱贪图小便宜,有一次,他把卖出去的木头悄悄的偷了回来,打算当成新货卖出去,结果被你爹爹抓住了呀,罚了他不少钱,估计他从那时起就怀恨在心,这次逮住机会,所以故意折磨你呀!他欺负你见识少不识货,打算敲你的竹杠呀。”
“这狗东西真不是个好鸟,古阳,你就打算这么算了吗?不好好收拾他一下?你若需要帮忙只管开口,我一定帮你。”文举义愤填膺的说。
“此仇不报非君子也,我一定要整他一次,方解我心头之恨,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做,容我想个法子,到时候我来找你,我们一起行动。
不过,他的胆子还真得大,他就那么笃定我不敢告诉我爹爹?万一我担不起,把这事情讲给爹爹听,他就不怕我爹知道他骗了我后,找他的麻烦?”
“嗨,他这种人,鬼心思多得很呀,我爹今日去找他,谈了谈生意上的事,同时也把这个雷击木的事情跟他讲清楚了,问他为何要欺骗你们,你猜他怎么说呀?他嬉皮笑脸的说是和你们开玩笑的呀。估计你爹真的找了他,他也会说是开玩笑的,到时候你爹也不好发作呀。”
“这老狗,真的坏透了。”王古阳气愤的说,心里把老高祖宗骂了个遍。
“不过,还有一个人,才是真的可恨!”王古阳想着事情始末,想到了徐晓慧,于是恨恨的说。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话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不如赶紧想个报仇的法子。”张文举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到老高院子里施展一番拳脚。
“好,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来找你们,多亏了你们还有张叔帮我,待我向张叔转告一声谢谢。”
送走了张家兄弟,王古阳和爹娘说了会话,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他在房间里,一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在地上来回踱步,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一直折腾到第二日丑时,方才停歇,倒在床铺上沉沉的睡去了。
卯时一到,王古阳立刻爬了起来,王古阳立刻爬了起来,整个人由内到外的散发着一股子兴奋。
他和天燕天栋一到完成了日常的习练,出了王府去了趟余茶水,又去了趟书院,然后转去了武强文举家。
进门后,他先是找到张叔,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道了声谢,然后拉着张家兄弟到外面密谋起来。一番商讨议论后,三人约定夜里子时在东城门处汇合。
武强文举今日本该去书院的,但想到了王古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便放弃了去书院的计划,呆在家里等着王古阳。
王古阳在他们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张家兄弟也各抒己见,完善着他们的复仇大计。
终于,几番讨论后,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刻,大计已定,武强和文举就打算去书院了,邀请王古阳同去,王古阳却拒绝了。
他担心自己在余茶水出丑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去了书院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嘲笑,所以他独自一人回了家。
一阵漫长的等待和煎熬后,终于挨到了约定的时辰。
王古阳偷偷地起身,收拾了一个包裹,推开房门,沿着墙根溜到马圈,将府里的一匹马牵了出来。
他给马上了嚼子,骑着它一路小碎步的跑到了东城门。城门外,张家兄弟共乘一匹马,早已等候多时。
三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大声说话,低着嗓子简单交流几句,随后一起来到了老高的院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