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我接连三问，但这大姐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直接从我身边绕了过去。
在她走远之后，黄雁雁才凑过来道：“师父，这人怎么说话那么冲？”
我并不在乎这女人脾气怎么样，只是疑惑，牛奔怎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又往村里走了走，这回我找了个看着面善的老大娘，礼貌的询问：“大娘，请问一下牛奔家怎么走？还有，他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老大娘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着我，又看了看刚才那女人离开的方向，叹气道：“别听他媳妇儿瞎说，人家活的好好的呢，就是现在他们家日子不怎么好过，他媳妇儿一生气就回娘家，还说话口无遮拦的。”
我听这老大娘絮叨着数落了一阵，才明白了牛奔家现在的情况。
牛奔家几代人都是贫困户，前几年村子照顾他家，让牛奔跟着村里人种蔬菜大棚，才赚了点小钱。可到了去年，牛奔种的菜，一下子全得了病，攒下的家业又赔了大半。
不过这个牛奔也不是懒散之人，可今年干啥啥赔，而且地里的庄稼还旱死了，颗粒无收。他媳妇儿才开始三天两头的跟他吵架，一吵架就往娘家跑。
要说这人真要走了背运，确实是喝凉水都塞牙。同样是种地种菜，牛奔甚至比一般人都还要勤快，可只有他越努力越失败。
我和黄雁雁打听到牛奔家的地址之后，就直接过去了， 还是一个漂亮的小院，瓦房也是新的，估计还是他前几年挣了钱翻盖的。
他家的大门也没关，我和黄雁雁站在门口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就直接进去了。
这时候一个头发脏乱的中年汉子才从屋里出来，冲着我们嚷嚷：“你们还要干啥？我现在是真没钱，反正家里就这点东西，你们要是愿意要，都拉走。”
我暗道这人跟他媳妇儿还真般配，脾气一个比一个冲。
“你好像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要债的。”我过去说明了来意：“我是老龙生的朋友，前几天老龙叔不是在给你家迁坟的时候出了事儿吗？我就来看看。”
牛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赔礼道歉：“对不起啊，我以为是别人请来要债的，你们快请进。龙老先生咋样了？我这几天光在家折腾了，也没来得及去看看。”
我们被请进了堂屋，这个牛奔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而且心地不坏。
“师父！这个！”
黄雁雁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指着桌子上一堆纸钱。
牛奔也重重的叹了口气，咒骂道：“就是因为这个，这一大早的，我媳妇儿才又跟我吵架。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扔我家院儿里的，就是用来恶心我的，我要是有钱，不就早还上了吗。”
看样子牛奔是把这些纸钱当成他那些债主扔进来的了，但我却觉得这些纸钱不太对，拿起来一张看了看。
“这是黄草纸剪的纸钱，这种纸早就停产了，我也只有小时候见过。”
牛奔突然露出惊容，抿了抿嘴唇，但也没说出什么。
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就继续说这些纸钱的事儿：“就算是小心保存，这种纸用不了几年也就烂了吧？”
“不，你认错了，这不是那种黄草纸，这是新的！”
牛奔的情绪波动，更加让我起疑，但他已经拿了块抹布把这堆纸钱盖上了，显然是不想再谈论纸的事情。
而且本来还对我们很热情的他，也突然变了态度，虽然没有直接说要赶我们走，但言语中基本也是这意思了。
我们被半轰半推的‘请’出了家门，然后牛奔就直接把大门反锁了，留下我们一脸的茫然。
“师父……”
黄雁雁刚想说话，我就伸手打断了她：“纸钱可能是用过的。”
“什么叫用过的？”黄雁雁还是忍不住插嘴。
我先带着她从牛奔家门口离开，才慢慢告诉她。
“这种纸制作粗陋，密度很大，稍微受点潮就烂了。就算放在家里压箱底藏着，都保存不了几年。但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长时间保存。”
黄雁雁眨巴着大眼睛：“什么地方？保险箱吗？”
我不想打破她的天真，但还是开口告诉了她。
“是深埋地下的棺材！”我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是密封性好，又做过防潮防腐处理的棺材，就有可能保存下来这么脆弱的纸张。你没看过某些不腐的古尸吗？刚出土的时候，有的衣服还都跟新的一样。”
黄雁雁抱紧了我胳膊：“师父你别说了，我害怕。”
“你一个医学生还怕这个？没上过解剖课吗？”
我调侃了她一句，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不过牛奔最大的疑点，就是他在听我说出纸钱是很多年前的纸钱，态度的转变。
回想他当时的表情，有恐惧和疑惑，甚至还有一种想说但又没说出来的犹豫。而且他最有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关于纸钱的事，才把我们轰了出来。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却已经没有了继续追问的机会。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带着黄雁雁在这个村子里转了转，四下打听关于牛奔的评论。
逛了大半天之后，村里的人对牛奔的说法也都大差不差的。
简而言之，牛奔最大的特点就两个：一是勤劳！二是穷！
可这两个特点本身就互相矛盾，而且牛奔还不属于那种力气用错了地方的人。
别人种菜他也种菜，其他人都大丰收，就他一个人赔了个底儿掉，搞得现在村儿里的人都觉得是个克星，别说伸出援手帮他了，连个愿意跟他搭伙干活的人都没有。
黄雁雁也对此起疑，开口问我：“师父，这个牛奔看着也挺正干的啊，怎么就混到了这步田地？”
我抬头看着牛奔家的方向， 叹息着吐出一个字：“命！”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嘛，既然人没问题，那就只能纯粹认为是他的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