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有点惧怕,我对这个杀马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刚才那群人为了保他这支箭,就差把两个保镖的手给直接砍了。
可这家伙拿回箭之后,直接就给扔了。虽然他救了我一命,但我依然不能接受他的态度。
杀马特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背着双手就继续往前走了。
我和黄雁雁继续跟上,也没进正对面的堂屋,而是去了右侧的一个偏房。
饶是如此,这里面的装修也足够惊人了,全是考究的中式老家具,墙上还挂着各种名家的字画。
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但看过不少医药古籍的真本,很多古物的真伪,也能凭感觉分辨一二。
回了回神之后,我开始观察屋子里的情况。
一张巨大的圆木餐桌,一个梳着短马尾辫,满头银发,穿着中山装的老人。举手投足间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一个人在进餐,周围的佣人保镖全部站在两侧。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用木头打造的轮椅,看来这里的一切装饰风格,都是因为他的喜好。
杀马特带着我们进了门之后,先回身把门关了,这里面光线偏暗,头顶被木头框着的吊灯也不怎么明亮。
“小江回来了啊。”
这个独自进食的老头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着着实实让我惊了一下,只是因为他能开口说话而已。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气愤。
从这副派头来看,他应该就是老不死了,所以这里不能发出声音交流的规矩,也一定是他制定的。
只是他自己很是随意的开口说话,颇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感觉。
杀马特恭谨的往前走了几步,才轻声开口:“干爹,我刚处理完昨晚的事回来,不会留下痕迹。”
我马上想到,他说的就是昨天晚上我们的车祸现场。
“坐下吃饭吧,还有这俩刚来的小娃娃,我这里难得进来个外人,别拘着了,陪我吃点儿。”
我从昨天晚上抢了几口黄雁雁的宵夜之外,也没没再吃过任何东西,确实是有点饿了。
而且我还不能确定老不死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暂时也不打算跟他撕破脸。
“海爷,没想到我第一次登门拜访,还是您给请来的。”
我小心试探,同时登席入位,黄雁雁也不客气,跟着坐到了我身边。
老不死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很有气质的慈善老人,完全看不到他有没有杀机。
都说是人老成精,这位老人既然被称为‘老不死’,就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了。
“小娃娃,你想从老头子的脸色看出点什么吗?”老不死显得很热情,一直在跟我搭话。
这时候旁边儿伺候的佣人也给我们三个新上了餐具,我状若随意的把杀马特跟黄雁雁的两套交换了一下,自己带着笑容看向老不死。
“海爷,小子只是想试着能不能看出来,您今年到底多少高寿了?”
这确实是我从很早之前就很好奇的一件事,老不死也笑的很开心。
“都说杨家摸骨是一绝,要不你过来给老头子我摸上一摸,看能不能摸出来我的年纪?”
老不死这话刚一说出来,我边儿上的杀马特身子就是一僵,他在警惕。
我认真了考量了片刻,不能确定老不死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过杀马特的计划。但我现在人就已经在这里了,生死也是人家一瞬间的念头而已,似乎也没必要多想了。
“好,正好我也是医师,就当给海爷号号脉,做个身体检查了。”
我站起来的时候,黄雁雁和杀马特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不死摆了摆手让杀马特坐下,我也把黄雁雁摁回了椅子上,自己撸了撸袖子走到老不死身边。
“海爷,请。”
我对他伸出手,老不死也很配合,将手腕搭在了我的掌心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遍他全身的骨肉是不可能的事儿,我只是摸到了他的腕骨,又探了下他的脉搏,心里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小娃娃,你看的怎么样?老头子我身上可有什么平日里没注意到的毛病?”
我笑着摇头:“海爷身体康健,这身体调理的是真好。”
客套了几句之后,桌对面的黄雁雁又犯了多嘴的毛病,大声问我。
“师父,这位老爷爷到底多大了啊?”
我也只能如实回答:“从脉象来看,等若是近五十岁的身体状况吧。”
黄雁雁嘟了下嘴,很不加掩饰的表现着自己的不信服。不过老不死的样貌看上去确实不可能是五十岁的人,他身体调理的好,但并不注重驻颜这方面。
老不死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你这小娃娃说话只喜欢说一半,藏心思,不好。”
我只能再次开口,重新说出自己的结论。
“脉象不过半百,骨相九十于九五之间。”
老不死爽朗大笑:“确实如此,老头子我今年九十有二了。要么说几个玄医大家里头,看病还得找你们杨家人。光看皮肉有什么用,得看骨!”
我笑着点头,低头的时候看见了他手边的一只高脚酒杯,杯壁上还挂着残余的红色液体。
又和老不死敷衍了几句,我的情绪也升腾到了临界点,指缝里一直藏着银针。
老不死似乎对我的小动作浑然不觉,还在乐呵呵的说话。
“说起来,我跟你这小娃娃是第一次见面,有眼缘儿。但咱们的渊源其实更早,前些日子,杨真也来拜会过我这老头子,还托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之后,不得不把准备出手的银针收了回去。
杨真!是我老爹的名字!
我现在不止手心,额头上也是缜密的汗珠子,背上更是全湿透了。
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我继续笑着说话:“请问海老,我家父亲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都不知道?”
老不死不着痕迹的高脚杯往旁边挪了挪,这一个细节又被我收入眼底。
“小杨真来的时候说了,你不在这城里,回老家给人看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