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雁还躲在我身后：“这个姓牛的就是活该！他要是不贪财起意去给马匪报信，自己也不会死！”
听了这个 故事，我也心绪复杂，怅然道：“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鸿卫兵见到的那个掉了脑袋的喂牛之人，应该就是当初那个被斩首的牛姓之人吧？”
很显然这人死后也没得安宁，他和被出卖的主家一样，都因为执念被困在了这栋老宅子里。
“但是，祸不及后人吧？”
我继续看向风中天，他的故事，显然还没有讲完。
风中天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这种神色一闪而逝：“你既然也来了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其中的恩怨来的吧？”
我没有否认，风中天也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刘家人行善，上天还是给他们家留了一条血脉。当时刘家少爷刘泉，进京赶考，躲过了一劫。且考中了当朝探花，可惜数月后衣锦还乡，才方知家中变故。”
“刘泉在这祖屋中痛哭一天一夜，然后便辞了官职，离家寻匪徒报仇去了。几年后回归之时，也不知师从何人，学了一身阴阳术法，尤其精于风水。而且亲自报了灭门之仇，只是其中的过程，他从未对人说起过。”
“且说这外仇得报，但刘泉更为记恨的，还是这个暗中透风报信的牛姓之人。就将其尸骨盗出，和自家人埋在了一起。暗中布置风水局，使其亡魂一直为刘家人赎罪。又因其是见财起意，刘泉就布局让其后世子孙，世代穷困。”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插嘴道：“牛家人的穷困，不是命也不是运，而是因为风水？”
风中天微微颔首，还是叹息。
“刘泉虽入玄门，但心还在红尘中。数百年的恩怨，不止对当初那个牛姓之人是恶果，对于早该往生的刘家人来说，也是一种束缚。好在此局已经濒临破败，前些年这个村子进行土地改革，地势变化翻天覆地。刘泉在地面上的布局，也荡然无存。”
“按理说用不了多少年，此局就会完全化解。可这天道无常，也最为精妙。牛家后人之中，又有人被葬在了刘家陵寝之上。本该安宁的刘家亡魂，再次被激怒了。刘泉布下的风水局，也再次开始发挥效用！”
我也跟着感慨：“这或许是天命使然，但也说不定，是在刘泉的计划之中。听闻有些谋略通天的风水名师，能够预测未来地势变化，在布局之时，就将其设置成环环相扣的变局。”
对于我的猜想，风中天却连连摇头。
“当时的刘泉，才入玄门不足十年，还没那么高深的道行。否则也该想到，这一局，不止是对于牛家后人的诅咒，也是对刘家先人的束缚。我昨夜去局外看了看，也该到了破局之时。刘家人生前无辜，死后积怨数百年，实属不该。”
我虚心受教，人家才是真正的风水师，我一个外行人不好随意评点。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风先生，您为何会对这桩往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风中天淡然的笑了笑，背负双手：“刘泉，便是我这一派的先师。他虽一生未娶妻生子，却收了几个门徒，将一身博学传了下来。我这一门，学的便是风水堪舆之术！”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初刘泉没有放下的执念，最终还是由他的后世徒孙来解了。
“风先生，可有需要相助之处？”
虽然风中天已经着手来化解这数百年的恩怨，但我暂时还不想置身之外，因为老龙叔的病还没好呢。而且牛家这祖孙三代的情况，也不知道后续会怎样发展。
而且，再怎么说，风中天是刘泉的徒孙，我也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那么仙风道骨。要是被他知道，昨晚上他挂在门上的铜铃救了牛家后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风中天略作思考，也直接开口道：“却有一事有劳杨小友相助，烦请去为我找一套干净的衣物。最好是和我气质相符的，我一日后就要回我的风泉阁，就现在这样，被人看见的话……不好。”
我听到黄雁雁躲在我身后咯咯咯的偷笑，但自己还得强忍着，装模作样的一抱拳：“风先生放心，这点小事，我自会办妥。既然您明日回城，不如与我等携道同行可好？”
风中天很干脆的道：“也好。”
我和黄雁雁没再打扰风中天布置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俩人从刘家老宅 中出来之后，黄雁雁终于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师父，此人好生怪异，如学堂里的夫子一般，且好颜面。”
我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说话。”
黄雁雁笑的更欢快了：“师父，这个姓风的是不是太中二了？身上都脏的跟个叫花子似的，还在那儿装得道高人呢。”
“他确实是高人，不过他所言非虚，真正精通的，只有风水。”
我自认为这个评点很中肯，黄雁雁问我为什么？
“如果他要是稍微懂一点卜算之术的话，就不会伸手拦你的车了。说到底，他变成这样，不还是因为你吗？”
黄雁雁点了点头：“虽然确实是因为我，但我还是觉得好好笑。”
我无奈的看了看这没心没肺的便宜徒弟，也懒得再给她说教了。
“师父！你去哪里啊？”
我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黄雁雁才开口喊我，稍微减缓了一下速度，等她追上来之后，我才开口：“先去老龙叔家看看，牛奔父子那儿就先不去了。万一被风中天发现我们和牛家后人走得近，被误会些什么就不好了。”
黄雁雁半知半解的样子：“师父，我觉得风中天虽然有点中二，但人看着还不错啊，你老防着他干嘛？”
我自从莫名其妙成了黄雁雁的师父之后，并没有认真教过她什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教导她一些医术之外的道理。
“你要记着，这世上最难医的，是人心。看不透、摸不透，尤其是别人说要和你以心换心的时候，更要仔细想想，他是否真的愿意把真心拿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