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之后，疯狗的尸体就被我们摆在了桌上，三个人开始盯着它看。
“小金子，你是行家。说说看，这狗身上哪块肉好吃？”
我把话茬丢给小金，他并没有陪我一起研究，冷漠道：“每个人喜爱的口味不一样。”
“哦，你说的有道理。但既然你在这儿，一会剖尸取肉的，也用不着我们俩动手吧？”
我扭头看着他，小金思忱片刻，才开口道：“别人一直都说我有一门隔肉断骨的刀法，你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吗？”
这家伙的话题转的有点快，我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黄雁雁招了过来。
“赶紧的，屠夫要表演绝技了，过来给他捧个场。”
黄雁雁也被我叫过来之后，小金才用他那副能气死人的口吻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传言是假的，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刀法。”
我斜眼白了他一下：“那你说的跟真的似的，糊弄我玩呢？”
小金没有再和我多话，转身从我柜台上拿个几张纸过来，在他手中不断的对折，然后放在疯狗尸体上比量着。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直言道：“厨房里就有刀。”
小金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没必要’，就开始用这张对折过的纸片下手了。
我本来还怀疑这家伙又唬我，直到我看着他用一张纸划开了疯狗的胸腹。
他‘出刀’的速度也不快，甚至跟个老头子似的，慢悠悠的，但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而已，在他手里彷如利刃。
我忍不住想称赞他几句，小金这回主动开口了。
“与钝器寸劲不同，刀刃在接触到实体之后，只能由外向内造成创伤。”
我配合着点了点头，小金已经把那张纸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疯狗的身上只是被划开了一道不足五公分长的创口，但这一刀下的很深。
小金已经从这个创口里伸进去了两根手指，突然发力，扯出来一颗带着血管的心脏。
我胃部一阵翻腾，别过头去看着黄雁雁。这小丫头虽然也脸色不好看，但似乎比我还要好上一点。
“你不怕吗？这血呼啦的，还是说你已经被吓傻了？”我伸手在黄雁雁眼前晃了晃。
她只是白了我一眼：“师父，我也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又不是没上过解剖课，这算什么？”
我硬挤出尴尬的笑容，看来我以后得多加强点这方面的锻炼。
事实上，在接触这类事物的时候，我真不一定比得上黄雁雁。她学的是西医，外科手术是必修课。但我们家的医术理论全是中医已经玄学，最拿手的摸骨术，也用不着下刀剖腹的。
在我和黄雁雁说话的功夫，小金已经把那颗心脏连接的血管全给切断了。还去拿了个医用托盘，整颗心脏就那么血淋淋的扔在里边儿了。
“果然还是你更专业，心脏的肌肉是最有嚼劲的。”我违心的夸了他两句，然后继续跟他嬉笑：“既然你都选好部位了，那你就继续吧，弄个刺身生吃还是去后头煎炒烹炸一下？”
小金面上浮现火气，把托盘往桌上一扔：“要吃你吃，我不吃。”
我开始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掰扯起来。
“小金子，你看啊，肉莲最开始是出现在你的肉摊子上，本来就是你来找我帮忙。而且你还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又白住的，这种小事儿不能再让我来干了吧？”
黄雁雁开始拉我的衣袖，小声道：“师父，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东西不能吃的吧？”
我无视了她的提醒，继续笑着和小金对视。
“小金子，要不咱们再公平一点儿，举手投个票怎么样？反正咱们三个人一人一票，也不会出现平票的情况。”
我继续和他‘商量’，小金终于忍不住翻脸了，眼睛一眯，咬牙道：“这小丫头是你徒弟，这也算公平？”
“她虽然是徒弟，但跟我不亲，也不一定会帮我投你啊。”我开始厉色看着他：“如果你非要论什么公不公平的话，那咱们可以先论一下别的事儿。”
我把黄雁雁推到一旁，示意她离小金越远越好，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你说肉莲出现在你的摊子，有人给你下套，然后你才找我帮忙。可这段用肉莲记载了记忆的人，却认识我家先祖！这到底是别人给你下套，还是说，是你在故意针对我呢？”
我盯紧了小金的眼睛，他面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咬牙憋出一句：“这件事我不知道。”
长叹一口气之后，我苦笑了一下：“这件事你可能确实不知道，但你从来我这里之后，也没说过几句实话。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吗？”
小金开始说不出话来了，我就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挑明。
“第一件事，昨晚上给戴玲家里送掺杂了肉莲的饺子。你已经很认真的计算过了时间，和我离开医馆的时间刚好错开。但你有一个细节忽略了，你并没有说过，你是怎么确定戴玲去点外卖的时间的。而你如果能窃听到这一点的话，就不可能不知道我当时就在戴玲家里。”
“第二件事，今天早上你提出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分食肉莲的个体会互相吞食，说这是从我书房里的一本书里看到的。我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书房里所有的书我都看了无数遍，也可以肯定，我那些书里绝对没有任何一本是记载过这件事的。而且你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房间弄乱的人，尤其是你知道，我最珍爱的就是书房里的书。你知道我看到那副狼藉的场面之后，肯定会立马去收拾，然后你才有借口，说看过的书找不到了。”
说完这两条，小金的气势已经没有那么强硬了，我也坦然告诉他：“如果单论城府和心思缜密，你确实足够了，但你的演技太差，实在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小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小金开始反问我，我实话实话：“就在刚才，但其实我早就该怀疑你了，只是我从没往你身上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