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熟悉的香味传来,瞿如翻身下床,竟觉得此番举动十分的熟悉,似乎在梦中来过此地,做过此等动作。
瞿如推开房门,眼前却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树上开满了浅紫色的花朵,微风一过,花瓣纷纷飘落,并带来一阵清香。刚才瞿如闻到的便是这种花香,沁人心脾,并让人精神一震,脑中清明,身体也似乎轻盈了几分。
瞿如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没来得及。
瞿如往外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的亭台水榭建造的十分精致,而自己刚才休息的只是其中的一间。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瞿如脑中一震,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瞿如循着琴声找了过去,穿过一个回廊,瞿如看到一个背影,乌黑飘逸的长发,干净流畅的霜色衣衫,琴声正是他所弹奏。
这是她认识的人。瞿如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琴声。
“醒了。”琴声戛然而止。
“奴婢见过二殿下。”瞿如说道。
“这里不是天宫,晨桑也已经回了碧萝深处,你无形再自称奴婢。”流阳站了起来,说道。
瞿如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二殿下这是哪里?我为何会来此处?晨桑又是如何回的天宫?”瞿如不解的问道。
“这是虢山。”流阳只是缓缓的说了这四个字,并没有再做其他的回答。
瞿如问完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二殿下所为,自己怒火攻心晕了过去,必然是二殿下将自己带到了此处,又将晨桑带回了天宫,解了自己困顿,否则自己都不知如何善后。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将晨桑藏在了子桐山上。
突然瞿如脑中轰然一响,有什么东西炸裂,一片清明了起来,刚才想要抓住的东西,瞬间清晰了起来。虢山,她曾经来过,那时眼睛受伤,被人救到此处,听到了琴声,闻到了花香。
“二殿下。”瞿如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是我。”流阳点了点头,他知道瞿如想说什么。
“小仙,小仙。”瞿如竟激动的说话不连贯起来。
“不必放在心上,上次只是碰巧而已。”流阳挥了挥衣袖,打断了瞿如想要说的话。
而瞿如竟也没有细思流阳的话,上次是碰巧,那么也就是说这次是有意为之了。
“不管怎么说,二殿下多次搭救小仙,是小仙的恩人,请受小仙一拜。”瞿如定了定神,非常郑重的拜了下去。
流阳站着没动,微微抬手,瞿如便感到一股向上的力气,将她扶了起来。
“有何打算?”流阳缓缓的问道。
“我想见他。”瞿如想了想说。
“也好,做个了断。”流阳点了点头说。
天光府。
早知道,二殿下可以如此轻易的将自己带到天光府,自己又何苦费那些波折。
流阳又是抬手一挥,天光府的大门,轰然打开。一股沧桑之气扑面而来。
“去吧。”流阳对瞿如说。
瞿如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只有紧握的双拳显示她内心的波澜。
流阳看着瞿如纤细倔强的背影,眼眸微暗,又一挥手,天光府的大门关了起来。
天光府里面依然是气势恢宏,古朴肃穆,分列两边的巨大石柱透着冷清和寂寥。虽然宽阔整洁,但是太过沉寂,让瞿如觉得不妥,慢慢的往里走去,瞿如才惊觉这里面缺乏的是生机,是的生机,这里没有一丝的生机,死气沉沉。
瞿如的脚步声在幽深的大殿中回响,除了这个声音,再没有任何声音,瞿如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心的用仙法查探,却才发现,在这里仙法被压制,根本无法使用任何法力。
突然微不可察的一声细小的声音,引起了瞿如的注意。瞿如迅速的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原来在一根石柱的后面坐着一个人,灰白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眸,正是苍华。他似乎被瞿如的脚步声所惊醒,正一脸茫然的看着瞿如,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而他还在梦中。
瞿如看着苍华,脸色苍白,眼神茫然,纤细的手指握着一个白色的酒壶,瘦的皮肤几乎透明,宽大的袍子在他身上看起来空空荡荡。
“小如?!”看着瞿如渐红的眼圈,苍华似乎清醒了过来,他踉跄着爬了起来。
“小如?是你吗?”苍华伸手抚上了瞿如的脸颊。
“怎么,看到我没死,很吃惊吗?”瞿如后退了两步,冷冷的说。
“都是我的错!”苍华手中的酒壶掉落到地上并未摔碎,残留的酒液流了出来,酒壶滚出去好远,带起了一条酒的痕迹,咕噜咕噜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响。
“当然是你的错,我阿爹阿娘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祷过山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斩杀!”瞿如吼了出来,眼圈泛红。
“你杀了我吧。”苍华闭上了双眼。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瞿如没想到苍华竟然连辩解都不想做,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唉!小如,你只要记得,我心中只有你,不曾变过。”苍华闭着双眼,颤抖着说。
“呵,真是可笑,也不知道谁向我挥起了手中的剑,我侥幸未死,是苍天怜我,怜我祷过山。”瞿如心中越来越寒,忍不住战栗,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要用话语妄图让自己心软。
“来吧。”苍华不再说话。
看着苍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瞿如的怒火灼烧着她的心,越来越疼。
瞿如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剑刺向苍华的胸口。瞿如用了全身的力气,而苍华也没打算躲,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插入苍华的胸口,连刀柄都没入了几分。
噗的一声,苍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双眸缓缓的睁开,碧绿色的眼眸已经变深,如深秋将要掉落的树叶。
“希望你能不要再有仇恨,能有笑容,我真的好怀念与你在祷过山上的日子。”苍华的声音越来越弱。
瞿如没想到苍华竟然不躲,而且只是刺了一刀,似乎就已经绝了他的生机。魔族的少主这么会怎么不堪一击,瞿如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仙力在天光府都被压制了,更何况是魔族的人,苍华现在与普通人无异,自然是一刀毙命。
瞿如却不知,苍华身上有一半的神族血统,他若想躲,瞿如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只是他甘愿赴死而已。
“苍华?!”瞿如有些慌张起来,可是苍华紧闭的双眼已经显示他根本听不到瞿如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