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狗有些绝望了,二个敌人先后自墙头跳了下来。
他的眼睛被汗水糊住,有些看不清敌人的脸,只望见钢刀在光照下刺眼的银光。
又传来重重的落地声,院子里有了三个敌人,他们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田二狗的身体有些发软,他不是害怕,对一个一心护卫家园的人来说,死亡并不是件恐惧的事。他是因失去了太多的血,抽空了身上的气力。
如果昨夜向杨家军要了一颗手榴弹就好了,他会举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田二狗只能努力把弓弦拉满,给最先扑上来的敌人一个透心凉。
“嗡、嗡、嗡,”在田二狗准备做最后的挣扎时,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三声弓弦的响声。
身前的三个敌人,发出一声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田二狗安全了,杨家军的战士给他头上的伤,又重新做了包扎;休息了一会,田二狗就又有了些血色。
“下去休息,这里有我们!”
“不,我还能拉动弓!”田二狗拒绝了杨家军战士,让他到地道休息的建议。
他有预感,杨家军似乎要发动反击了;
因为又有一小队杨家军进入了他的院子,还带来了传说中的小炮。
汗军大营这边,苏和必赤有些焦燥地看着前方的战事;
他的人马在这座没有城墙为依托的小镇面前,完全施展不开。投石机和旋风砲都投入了战斗,可是敌人现在寸步不让,他的人连镇口也进不去了。
仅仅是一个没有城墙保护的小镇,就打得这么艰难,如果是坚城那会是什么样?
苏和必赤不敢想像下去了,他担心自己会生出惧怕杨家军的心思。
“把这座小镇彻底砸烂!”苏和必赤对炮队的千户命令道。
一架架投石机和旋风砲开始紧张的装弹,原本小山包一样的石弹已经去了一半还多;
拿下小镇,杀光杨家军,汗军每一个军兵都有这个心思;他们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没有干净的水喝,只能喝旁边水塘里的水。再这样过下去,他们自己会先支持不住。
已经有五分之一的人,开始拉稀了;还有数千人躺在营帐里,等着萨满来救。
石弹刚装好,还未发射出去,天空中就有一颗颗黑点,带着呼啸声向炮阵落来。
“这是什么?”很多没见识过杨家军小炮的汗军士兵,愣愣地望向天空。
“嗨,兄弟,是向你站的地方来的,别让它砸到了头。”有人伸手去拉同伴。
只是这不是投石机抛出的石头,它落在地上发出了爆响;
弹片向四处飞溅,然后,七八个汗军倒在了地上。
有三十多门小炮对着阿拉善汗大军狂丢榴弹,在爆炸声中,大军骚动起来。
没有人能无视这种收割生命的恐怖武器。
苏和必赤听人说起过杨家军的小炮,但一连数天,在河北之地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传说中的炮;他以为,那不过是怯懦的人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
可是现在,苏和必赤惊慌起来。
他们真的有这种炮,可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苏和必赤感觉对方的行为有些诡异。
“周边一带村镇和县城的民兵已经运动到位了,最近的距这里有二里地,河间的大军也赶过来了,正在沿左右两路包抄前进,半个时辰我们就将发动全面攻击。”
地道里,杨不苟一边把最新的情况讲给杨安安听,一边给自己身上挂了十数颗手榴弹。
“奴家也要去!”杨安安在黑暗中拉住他的手。
杨不苟轻松摆脱掉杨安安的手,轻拥了她一下说道:“带好你的娘子军,一会跟着收拾战场!”然后闪身进了主通道。
这里有三百多名战士等着他。
“我们就要发动进攻了,阿拉善汗国在河间府的二万骑已经投降了,我们眼前的敌人的末日就要来临。现在,是我们彻底打垮他们的时候!”
杨不苟的声音在地道中回响,每个战士都热血沸腾起来。
河间府的战斗在军中早就传开,十数抱着炸药包冲进敌群的勇士事迹,让每一个人都受到冲击。
护卫家园之战,人们的血勇,会让天地变色。
杨不苟带着他的卫士们,钻出地道口;这里是一片镇外的小林子,距敌方大营的腰线不过三百步。
打击这里,会让阿拉善汗大军被切割成两部分,从而动摇他们的作战意志。
在腰线的另一头,张贵也带着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在潜伏;那是一只由刚从军政学堂毕业,等待分配的学员,和在各处征召的新兵组成的一支队伍。
他们两下里配合,将彻底打乱阿拉善汗大军的部署。
杨家中的炮兵中队,将积蓄的炮弹在半个时辰内,一股恼丢到了汗军的头上;
阿拉善汗大军的前营一片混乱,军兵们张皇地向后退去。
苏和必赤已经对手下失去了约束,他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了。
廉希宪的人马呢?有两日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会不会凶多吉少?
这时有人逆着人流找到他身边。
“王爷,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后方出现了杨家军的大队人马,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用步兵来包围骑兵,杨家军是疯了吗?苏和必赤倒吸了口气。
他望了望乱糟糟的营盘,突然觉得杨家军这样做有道理;
他的军兵已经失去了战心,这正是杨家军的机会。
撤,必须尽快组织撤退;如果让杨家军与骑兵黏糊到一起,自己骑兵的优势就全没了。
苏和必赤急忙吩咐亲兵去传信,但这时盘踞在这条官道上的大军腰部,突然爆发出了喊杀声。
敌人显然是经过充分准备的,他们潜行到了百步才被发现。还不待阿拉善汗的勇士们组织起来抵抗,他们犀利的弩箭就如飞蝗钻进了人群之中。
然后,那些悍不畏死的杨家军冲上了官道,用一颗颗手榴弹将汗国的勇士们向两头赶。
骑兵们之间的间距越来越小,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汉子,这时也很难有施展马术的空间了。
镇内也爆发了震天的呼喊声,有无数人在向龟缩在一起的汗军冲过来;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成了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