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呆着的阎得福和阎得贵二人,过得很惨。二人拖家带口,千里迢迢北上济南府投靠妹妹,待到了地方,才知道在这边可不是妹妹一手遮天。自家的妹夫有着三个夫人,而且最受宠的还不是自家妹妹。
关键是杨家军这边也不认什么外戚,想行事方便,便要拿出元帅府盖了大印的公文出来。这叫阎得福和阎得贵二人,如何去想法子?
靠了阎氏的面子,元帅府公事处不咸不淡地给安排了宅子,将两家人塞了进去;每月支上勉强可以糊口的一贯钱,便不管不问了。
二人心中懊恼,却也不肯回去。
南唐那边,官家和贾丞相在搞公田法,对他们这些失了势的“前国戚”,下手最狠,根本就不留一丝情面。
阎家在临安县的庄园,被划走了好几处;此外,荣王府那边也很不要脸的讨要,以前送给阎家的几处庄子。这官司上到临安县,起先县里站在阎家这一边,可没过多久,风向就转了;说是那些庄子是阎贵妃当年的不当所得,理应退还。
还,拿什么去还?兄弟二人输出去了几个庄子,又被公田法强买去了几个,现在剩下的田地根本就不够用来偿还荣王府。
阎太公气得直哆嗦,两眼一翻,人就过去了。兄弟俩草草给阎太公办完丧事,想着在南唐没了活路,又听说山东路这边的妹夫现在不得了,就投靠过来求个富贵。
二人也不怕闲着,住得差些也不计较,只怕没地方耍钱;他们揣上卖临安那边家产得来的金银,沿街打听哪里有斗坊,这才知道杨家军这边管得严,禁止赌博。
就在二人心灰意冷之际,有人给指了条明路。说是城外一家茶馆,有个赌博之所。二人寻到那家茶馆,被小二引入茶馆后面的林子里,就见几个草亭子,一堆人在大呼小叫。
兄弟俩凑过去一看,喜不自胜;这里居然掷骰子、牌九和斗蟋蟀等一应物事俱有。
二人玩到日头西沉,才在主人家驱赶之下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从此后二人每日早早出城,到闭城门时才回来。只是才过月半,卖家产得来的银钱便一文也没剩下了。
那时阎氏还没离开济南,俩兄弟便一起到妹妹处哀求。阎氏得知情况后气得跳脚,当面将两个哥哥大骂一场,可是架不住亲情,就将自己以前宫里的金钗和玉饰都拿出来给了他们。
二人拿去当了,欢天喜地又去赌,没几日又输了个精光。
再要去寻妹妹讨钱,却听帅府守卫说二夫人去了河南,只有三夫人在府里。俩人闻言,顿时蔫巴了。
憋了几日,耐不住赌瘾的二人空着手又去了几次那茶馆,打出杨公子内兄的名号,硬是从主家那里贷了些银钱来赌,可很快就又输了个精光。到了要还钱的日子,二人哪里还得出来,就想躲在屋里赖账。
那开赌场的汉子也是个狠角色,半夜使人翻进了阎氏兄弟寄居的小院,警告说:若是再不还钱,便不管是不是杨公子的亲戚,必定要拿了俩人各自一只手抵债。
这一夜兄弟二人吓得胆战心惊,没睡成一个安稳觉。
捱到次日午时,二人一咬牙,便将一家人拢到一起,商议逃离济南。正计议之时,门外有报说帅府的三夫人来了。
一十几口人,便恭敬地到大门处来迎接公子夫人。
段如意挺着个大肚子,在几个心腹女兵的搀扶下走进阎家。厌恶地扫视了阎家兄弟一眼,冷冷说道:“你们做的好事,把阎姐姐的颜面都丢光了!”
兄弟俩人情知赌债的事被帅府的人知晓了,这时哪里还讲什么面子,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段如意待他们哭够了,轻咳一声,说道:“你们是我帅府的亲戚,总不能眼见你们被人断了手脚,到时我也不好向阎姐姐交待;你们欠下的银钱,我替夫君做了主,先垫上了,待夫君回来,有什么错处我自去承担。从今日起,我安排人守在这里,你二人便别想再出去赌钱。”
说完也不理他们,与阎家兄弟的女眷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去。
阎家兄弟二人被关了半个多月,每日里挠心的痒;正在急不可耐之时,帅府转来了妹妹的信。
把信看了,二人喜笑颜开。到南海越李国和婆罗洲做大使,还可以带上赌具去教那些国王和酋长赌博,这倒是个美差!二人也没把妹妹信里特意强调的总督当回事,高高兴兴便拿着妹妹的信,要去帅府讨要盖了大印的任命公文。
门口的警卫得了交待,哪里肯放他们出去,一把将二人推进了院子,不让跨出大门一步。
俩人急得在院子里直打转,等了二天,帅府真来了公事处的人。将两封文书交到二人手上,又安排了六辆三轮自行车,将兄弟二人及随行的家眷一起装了,就往日照送去。
一路颠簸了十数天,终于来到港口。随行的帅府公事处人员,把阎家兄弟交接给了港口公事办,便与兄弟二人告别了。港口公事办殷勤地将二人家眷安置好,便招呼二人说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物。
什么重要人物?还能大过我兄弟的妹夫不成!阎家兄弟自从妹妹信里得知,杨公子眼里有他们两个内兄,心气早就高了起来,也就不慌不忙踱着步慢慢随行。
那引路之人也不催促,将二人引到一处便轻轻的叩了几下门,里面有人说了声请进,然后那引路之人将门推开,就站到一旁,向阎家兄弟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大的派头!阎得福和阎得贵心中升起怒气,大步迈了进去。
进入二人眼睑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阎得福愣了一下,心说这难道是自己那妹夫?可仔细端详,感觉这人有些阴柔之气,与传说中英俊帅气的妹夫相差甚远。
那年轻人一指他办公台案前的两把椅子,说道:“两位兄长请坐!”
阎得福一拉兄弟,大大方方便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
“我叫高要,是统计局的。”
阎家兄弟一听,腾地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要!这是许多人害怕的名字,他掌管的统计局,让阿拉善汗、南唐和杨家军地盘上的很多人,都心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