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云川！”
霍云川恍惚睁眼，霍母和大姐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
霍青连忙上前，“川儿，你可算回来了。”
霍母也是泪眼婆娑，正准备开口，便被赶来的刘露远一口打断。
“我来看看是哪个丧门星！”
霍云川看着气势汹汹的露远，黯然地唤了一声二姨。
“别叫我二姨，我可受不起你这天煞孤星的血亲关系！”
露远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姐姐，我就说这个外来子是个扫把星，让你不要护着他，现在姐夫死了，我看都是这个丧门星害得！”
霍母转身一巴掌朝着自己妹妹扇了下去，“住嘴！”
露远惊诧地捂住自己的脸，“姐姐！”
霍云川见状，连忙起身跪倒在了众人面前。
“云川自小承蒙你们照拂才得以平安长大，爹的死……是云川的错！”
霍母心疼地将霍云川拉起，“乖孩子，我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哪儿能怪你？你爹……是想救你。”
“好啊，你们都护着这扫把星！哪天可别惹得自己一身腥！”露远眼含热泪，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无论谁拉都拉不住。
霍青无奈上前安慰道，“川儿，你别把二姨的话放在心上，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成天将你挂在嘴上，拿着银子出去打探你的消息……二姨是听到爹的死讯，这才……”
霍云川听着，却只能无助低下头去。
“娘,姐，对不起……我连爹的尸身都没能带回来！”
霍母颤抖的手终是一顿，随即说道，“孩子，你爹戎马一生，在战场上的日子比陪在我身边的日子还多……就让他留在沙场吧，我们只能盼他，下辈子平平安安……”
霍青压着声音，但她喉咙中的哽咽终是压不住，“川儿，以后你要好好的，答应姐姐，好吗？”
霍云川看着眼前的家人，珍重地点了头。
待众人散去，已经是半夜。
霍云川不知道自己那天见到孙家血流成河般的场景后，是怎么回到霍家的。
就算到现在，他依旧没能缓过来。
对了，乘风的遗物。
霍云川下意识摸了摸里衣，却发现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下床开始在那堆脏衣服里翻找起来。
还好霍母没有让侍女们将这些当做脏东西扔掉。
拿出流云镜和遗物，霍云川也似全身脱了力气般坐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流云镜，又看了一眼手中斑驳着血痕的书信和布条，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挤不出来。
爹说，不怪。
孙老将军说，不怪。
乘风说，不怪。
他们都不怪他。
人人都放过他，但他自己，放不过自己。
霍云川轻轻地将孙乘风的遗物放在了桌子上。
他拿起流云镜，失神地、一声一声地、慢慢地叫着：
“晚晚。”
霍云川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他不能跟霍家众人说，因为霍家的主心骨已经没了，他要代替他爹，撑起这个家。
他不能跟李长鄞说，人心但凡有了执意想要的东西后，就会变得偏执，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无疑是找死。
他不能跟李林君说，朝中上下，皇权道路，他自己都已经走得够辛苦，怎能再因为他的事情苦恼？
霍云川想来想去，身边好像只有他的晚晚能好好听他说说。
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晚晚。”
蜡烛渐渐燃尽，屋中的灯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就在它熄灭的余韵中，霍云川迷糊地听见了江晚的声音。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