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很是开心,最近璇玑愿意亲近他,问他一些童年的事情。他尽量把当年的事情说得美好而平静,希望能借此带她脱离这里。
他当然也知道,璇玑若是记起了童年的事情,势必会想起当年抄家的情景,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要是她忆起了她如何沦落至此,说不定更愿意离开这里。
一次,她无意醉酒后,喃喃道自己想找到自己的家人,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把她救出去,带她远走高飞,去找她还活着的家人。
司凤开始存钱,但是太慢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存够钱赎她出去,而且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他开始联系他的朋友,动用以前的资源,隐秘地挖出了他父母为他留下的不为人知的财产。司凤终于心里有底了,他这时候才开始明白了,财帛的重要性。
……
而此刻的璇玑,也就是琉璃,却是借着出门采买胭脂水粉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家被卖到了万花楼的姐姐。
玉衡也是来这五香斋挑胭脂水粉的,之前已经有人告知她,她的妹妹还活着,被卖到灵舞阁了,现在,她找到她了。玉衡有些恍惚,她之前一直在找她,但是苦无结果,她还以为她也被折磨致死了。
香风飘飘,一众女眷你笑我闹,好不热闹。而一照面,姐妹俩就认出对方了。
她们生得并不相像,璇玑肖父,玉衡肖母,但那种感觉,立刻能让她们从人群中认出对方。
璇玑感觉有些奇妙,她从未有这种感觉,这是血缘的力量?
寻到了无人偏僻处,玉衡紧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她这个最小的妹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那时候还没有她大腿高,现在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是这更令她害怕,她越是花容月貌,玉衡越是心如刀割,对她们这些贱籍女子来说,美貌,有时候就是催命符。
璇玑却是很淡定,问道:“姐姐这些年,还好吗?”
“还好,”玉衡说着违心的话,抹了抹眼泪,说道,“吃得饱穿得暖。”
璇玑沉默,她已不是小姑娘了,舞灵阁虽是教坊,但也少不了做些暗地里生意的人。而在红楼的玉衡,处境可想而知。但是,她却不想让她担心,才会避重就轻。
璇玑突生一个想法,她要救她出去,或许这就是她可以做的事情。
但下一刻,玉衡的话又给了她新的打击。
“我们家,已经剩我们两个而已了。”玉衡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说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璇玑有些哑然,但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只剩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玉衡心中苦涩,略一犹豫,但看她和他相认后依然神态自然,淡定有加,比她控制不住情绪好多了,想必是心性坚韧之人,便对她说:“我们全家的男丁,爹爹,大哥,皆被斩首,早已一个不剩。女眷流放为奴,娘亲和其他姐妹,都已被……”折磨致死,这句话,玉衡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璇玑有些茫然,她这些年,虽然辛苦,但从未想到,自己的家人,过的是这种生活。
还没等她理出些头绪,玉衡又说:“没事的,姐姐来安排,你等我。”
璇玑突然问道,“你如何得知他们已死?又如何确定?”
“青楼龙蛇混杂,自是消息灵通。”玉衡苦笑道。
璇玑沉默了一下,两姐妹执手无语,但很快又因为他人突然的靠近而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
璇玑离开时,不由用眼神搜寻一下玉衡,正好看见她也在看她,远远一望,玉衡眼中含泪,嘴唇颤动,但却给了她一个安慰而绝美的微笑。仿佛一眼,便是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