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越看越像。
我没有说漏嘴，一起回去后，跟道院的人做告别。
他们离开后，我询问千雅有没有关于这个破庙的消息。
千雅说有，先前他们得知黄妖藏匿于此时，向附近的村民打听过这个破庙的情况，但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黄妖上，对破庙不是很在意。
在她的带领下，我找到了附近村庄里的一个古稀老人。
这位老人的脾气挺古怪的，并不怎么想搭理我们，但在在得知我们已经解决了黄妖之后，态度大变，对我们非常客气。
他说，那座庙是他家先祖为一位仙道修的神庙，没想到被一只妖给占了，我们把妖除了，对他们家有大恩。
他听家里的祖辈讲，以前他们家是个大地主，因为得罪了山神，地主老爷被迫将自己的闺女送上花轿以做赔礼。
这就是所谓的山神娶亲。
而那时，恰逢一位年轻道士路过救下了女孩，并且消灭了作祟的山鬼。那个女孩后来招赘，成了家族主母，为了感激道士的相救之恩，就出资修建了一座神庙、立起神像用以供奉。
而那座庙修起来之后，这个地方风调雨顺了很多年。只是岁月荏苒，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神庙的香火也就断了。
至于那位道士的来历也没人清楚，有说他是从山上下来的神仙，有说他是隐世于此的道门高人，还有的人说他就是本地山神所化。
“他们懂个什么，都是乱戳讲。”老人冷哼一声，又道：“那个道公亲口告诉过我太奶奶，他是从山里的一座道观来的，是一个活人，不然我太奶奶怎么会修长生庙呢？”
确实如此。
活人也是可以起碑立庙的，叫做长生碑和长生庙，用来为恩人祈福，祈求恩人可以平安顺遂、福寿安康。
我好奇地看向犹如擎天巨人匍匐的九万大山：“这山里有一座道观？”
“听说是有，也有人说看见过，但第二次去就找不到了。”老人摆摆手，又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见过，但我觉得应该是存在的，毕竟这么大的山，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这么说的话，那还是一个有结界和机关术的道观？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有人阴差阳错地看到了，但第二次去又找不到了。
普通人不知道这些内情，就误以为那是神仙居住的仙府了。
又扯了几句后，我问老人知不知道那位年轻道士的名字。
这才是我真正想知道的东西。
老人说在他小的时候，他爷爷曾经告诉过他，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直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才恍然大悟地说：“天一！对！杨天一！”
千雅怔住了，下意识地捏了捏兜里的木牌，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她早就知道爷爷的名字叫杨天一，我给她用作防身和倚仗的天一木牌就是爷爷的。
果然如我所料，真的是爷爷。
老人好奇地询问我们为什么要打听这个，我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看着延绵不绝的大山发呆。
我一直都不知道爷爷师从何处，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现在我知道了。
他是从九万大山下来的，他的道观就在大山里。
其实我也一直疑惑，为什么湘南赵家会有一块杨天一碑，以爷爷的性格来说，他不太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名告诉别人。
现在结合老人所说，我有个大胆的推测。
那个时候，爷爷应该是刚从山上下来不久，涉世未深，才把自己的小名告诉别人。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就改用大名了。
我还有个直觉。
爷爷就在山里，现在就在。
我很想直接上去找，但想想还是算了。
九万大山那么大，没头绪地找，就算找破天也找不到。
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体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然后去湘西完成杨羽托付的事情。至于山里的道观，等我从湘西回来之后再说吧。
回到家休养了几天，脱离辟谷状态后身体的恢复速度非常快，胡吃海喝之下，几天就长回了十几二十斤膘，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在这期间，千雅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问我对于黎笑准备结婚是什么想法，黎笑要是真的变成了别人的老婆，我不会感到遗憾吗？
我之前我岔开了话题，现在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没什么想法，二十多岁的人了，结婚很正常。这次过去了，正好可以给她随份礼。
至于遗憾，没什么好遗憾的。
千雅不解地问：“不遗憾？哥哥不是很喜欢黎笑姐姐吗？”
哪有，我怎么可能喜欢黎笑，谁看出来了？
她说：“大家都看出来了。”
……
没有就是没有，看出来了也是没有，反正我不承认。
她叹了口气，扶着我的胳膊说：“哥哥，我知道这么说不对，可是，同样作为女生，我觉得您的做法很不合适。”
明明就是喜欢，为什么非要不承认呢？对黎笑不公平不说，这么一直怯懦地躲避，错过了姻缘，最终伤害的是两个人。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只想着躲避，不想着面对。
我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反问她：“你这都是上哪学的啊？都变成情感大师了捏。”
她说电视跟小说里都这样，但是她觉得有道理。
是，我也知道自己不对。但如果是以前去做还行，现在人家都准备结婚了，我再去行动，那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千雅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我还是应该亲自找到黎笑谈一谈，可能黎笑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就算木已成舟，把心意说开了，也不会留下遗憾不是？
好好好，这次我去湘西一定会说的。
千雅嘻嘻一笑：“哥哥真乖，只要哥哥想，小雅一定帮哥哥把老婆抢回来！”
哈哈。
这次千雅也要跟着去，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说已经长大了，一定要力所能及地为我分忧，我也拗不过她。
第五天的时候，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却突然有人来造访。
是冯航带着他父亲来了。
冯航现在跟李慧是夫妻，李星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李慧，冯航自然也知道。
我不太想见冯氏的人，但来者是客，总不能怠慢了他们。
请他们坐下后，冯老大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我从粤中回来没多久，老夫人就去世了。虽然她答应过我会带着秘密入土，可临终前她还是把我的身世告诉了冯老大，要冯老大多多帮衬我。
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要找我。
冯老大把几张卡递给我：“这是奶奶留给你的，密码是杨道长当初立欠条的日期。”
我不需要。
“这是奶奶给你的补偿，是属于你自己的财产，我无权帮你处置。”冯老大又说：“留着吧，以后生活也用得上。”
看着桌子上的几张卡，脑海里浮现出老夫人望着我离去背影的落寞神态。
冯老大说，因为我父亲最受宠又早夭的关系，我就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孙，哪怕是冯航和林艺也比不了我一点。
可我又偏偏是最叛逆和最冷漠的，但老夫人没有怨言，因为这是她亲手酿成的。
冯老大还说，老夫人临终前很想见我最后一面，但那个时候联系不上我。他也不奢求让我认祖归宗，只是希望我可以抽个时间去给老夫人上柱香，老人家在天之灵会很高兴的。
这倒是没问题，但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忙完后我再去一趟吧。
送他们离开后，又有人来了。
李星背着双肩包笑嘻嘻地问我：“文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