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再问了。
熏香过去之后，我的眼眶变得很难受，不过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华老先生说要蒙上眼布四十九天，期间需静养，不能长时间接触强光、不能接触电子产品、不能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更不能动用术法。
华家在郊外有一套房子，他们把我安排到了那里。
华嵘因为资历尚浅，华北局没让他一起去前线，把他留在总部处理一些事情，主要是照顾我的伤势，以此来让黎笑放心。
我很关心前线的情况。
虽然四祭司过去帮手了，但我还是很担心黎笑出问题。
华嵘充当起了传话筒的角色。
他劝我不用太操心，因为黎笑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本来现场就云集了很多术人高手，但都对妖魂束手无策。而黎笑刚到现场的时候就直接给了那只妖魂一记重击，足以说明黎笑的能力。
只是妖魂毕竟不简单，要彻底解决它也没有那么容易，需要时间。
那就好。
有时候，他还带当初一起上山的三个同事过来看我，一来二去的也熟了。
他们虽然都是公家人，但都是九五后，不缺青年人的活泼开朗。那两个妹子特别喜欢问我一些关于阴阳行当的故事，因为那些都是书上没有的。
我也从她们口中听到了不少新奇的事情。
比如她们抱怨现在出门太麻烦时，话题就自然而然地扯到了瘟疫上面。
之前掉证件的那个妹子说，前两年，瘟疫爆发的时候，公家以极快的速度在爆发处扩建了两座医院，这是上了新闻的。
可相比于基建速度，更引人关注的是那两座医院与众不同的名字。
当时网上就有传闻说那是经过高人指点，特意经过选址和起名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这场旷世风暴。
雷跟火是至阳至烈之物，也是邪祟最大的克星。
但是大多数网民是理智的，说那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公家怎么可能会迷信呢？
不过很可惜，真相往往出乎意料。
作为华北局的成员，她们就是内部人士。不仅可以确定这事是真实的，还知道那位高人是谁。
道门雷法第一人，天下行走世无双。
我一听就愣了。
那居然也是杨羽的手笔？！
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发生在我被爷爷骗进古墓的期间。
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杨羽才会开始闭关？
掉证件的那个妹子突然问我：“那位师傅好像也姓杨呀，杨师傅，您认识他吗？”
我笑着说天下行走是站在道教巅峰上的大佬，我怎么能有荣幸认识呢？
说到杨羽，我不免联想到杨殊。
我真的无法预测，杨羽出关得知恩师仙逝的原因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真要动手，我不觉得西南二局真的能保得住杨殊。
算了，我也操不了那份心。
这种空闲时候，华嵘也有时间练他的术法了，经常会请教我一些关于术法的问题。只是他学的是出马仙那一套，而我对出马仙知之甚少，没有办法指点他。
不过我可以教他一些入门的辟邪术法，不会跟他的术法冲突，就作为他照顾我的回报。
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他。
当年爷爷涉及到华北一带，还留下什么传闻吗？
“哇，那可多了。”华嵘很激动地说：“最让人神往，就是大败萨满皇教、扫荡鬼子阴阳寮，力拔清廷龙兴神树。”
嘿！这个我感兴趣，详细说说。
华嵘侃侃而谈了起来。
大概是嘉庆四年的时候，两个道士结队出山海关。
一个叫杨长风，一个叫王修衣。
他们先是直奔长白山而去，在天池上遭遇了企图破坏长白山龙脉的阴阳寮，在一番激战之下，差点让对方全军覆没。
后面，他们折返到辽宁的永陵。
这个路线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就是冲着清廷的龙脉去的。
第一次找错了地方，因为清廷的龙脉不在长白山，而在永陵的启运山。
但启运山附近就是萨满皇教的大本营，怎么可能让两个道士肆意破坏龙脉，立刻进行了阻止，双方也因此引发了剧烈的冲突。
只是事与人愿，萨满皇教集全教之力，也依然阻止不了那两个道士，那棵神树被拔了。
“树？”我好奇地问：“什么树？”
华嵘又给我讲了一个神话故事。
这个故事有好几个版本，所以他挑了一个他比较相信的告诉我。
明朝末年，顺天府钦天监发现东北方向的上空紫云聚拢，是新的龙兴之地出现征兆，于是就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罢非常恐惧，立刻派人到辽东斩龙脉，没想到那条龙成了气候，已经幻化成了悬龙飞上天空，斩不掉了。
后面这条悬龙降落到了龙岗山（启运山）的一棵老榆树上，正好被来迁坟的努尔哈赤看到，于是就把坟埋在了那棵榆树的旁边，因此得到了那条悬龙的龙脉，成就了近三百年的大清国运。
所以，清朝的气运其实跟一棵树有关。榆树死了，大清朝也就亡了。
那两个道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一点，千里出关，就是为了要推倒这棵树，而且还真的做到了。
榆树被推倒，大清的根基也因此动摇，在十几后，爆发了那场黑暗的变乱。
我不解地问：“修道者心系苍生，他们作为道门的先贤，难道不知道搅乱龙脉，会导致天下大乱吗？”
这句话其实我更想问的人是爷爷。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他们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巨大的过错，又怎么能被称为先贤呢？
我也着实没有料到，爷爷不仅跟张行走是一伙的，跟终南山那位王行走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华嵘说知道答案的人都已化作了枯骨，原因也早已经不可考。但从后人的评价上来看，并没有说他们的做法是错误的。
或许是他们认为当时朝廷昏聩，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只是没有预料到后面的局势会变得那么糟糕，这就是历史人物被历史所局限的情况。
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什么地方知道了清廷气运将至，继续拖延下去会导致情况更加恶化，才去进行补刀的。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树虽然被王行走付出生命的代价推倒了，却没有彻底死去。
萨满皇教集全教之力保住了神树的最后生机，也因此让萨满皇教彻底成为了历史。
而爷爷在若干年后意外得知这个情况，于是就在嘉庆十六年的时候再次过去补刀，却发现树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就彻底枯死了，可树的旁边却又长出了一棵小树苗，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也杀不死。
当时他觉得非常奇怪，掐指一算，算出有个给清廷延寿和中兴的人降生。此为大势，不可逆，只能无奈离开。
从那之后，长风真人的仙迹也消失在凡尘之中，一直到45年的鄱阳湖沉船事件才再现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