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已决，千妍双眼缓闭，身影逐渐融入空气之中，逐渐消失。
我在山里走了半天，到了玄门跟后巫决战的地方。
公家布置了各种重火力形成天罗地网的局势，玄门几千人进攻后巫腹地，在这种压倒一般的形式之下，居然还能形成胶着的态势，打了几个月都没打下来。
我本想去找杨羽，却被一阵打斗声吸引了。
走过去一看，发现芬陀利华、正贤君子、三彩诏使在围攻白刹。
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而且气喘吁吁，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反观白刹依旧气定神闲，没有受任何伤。
又一番对撞，三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爆退而回，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
“与多年前黄河滩上的四姓水府相比，尔等相差甚远。”白刹手心一抬：“行了错误，便该赎罪。”
就当他要补最后一刀时，我刚想跑出去阻挡，一道身影却从天而降，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法剑朝地一挥，杨羽单手叉腰：“前辈的话放得是否快了些？”
看到杨羽，白刹双手背握：“道门天下行走，当世唯一能令我正眼一瞧的玄门术人。本有无量前途，何故要殒命于此？”
白刹很欣赏杨羽，在他眼里，可能其他三人加起来也不及杨羽一个。
杨羽淡笑，法剑一抬：“还没到最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话音落，身形散。双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交战，山谷被无形的气浪波及而微颤，地面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碎裂。
杨羽，中华道教当今的招牌担当，以一己之力力抗近乎近神级别的后巫元首。他出色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当初的爷爷。
可即便是爷爷也不是白刹的对手，何况是杨羽呢？
几十上百回合下来，以杨羽抬着法剑半跪落地而告终。
那三个人急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白刹也没有乘胜追击，他说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挡住整个玄门加公家的攻势，他们的先祖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试问玄门拿什么打后巫？胜字又在哪里？
杨羽置若罔闻：“人定胜天是师公授我之道，这世间的事情，无论多难，无论结果，总得有人去做。如果我们不做，又有谁来做呢？”
言尽于此，白刹也不再多言，只说一句：“拿出你的全力，一招较量，你若不死，我许你们四人活着离开。”
他化成一道虚影冲天而起，顷刻间天色变暗，狂风压折山林，地面受到无形的压迫而崩裂出巨大的裂痕，无与伦比的死亡从天而降，吞噬着无力的四人。
看到半空处发光的白刹，有人对杨羽喊：“杨行走，你重伤未愈，挡不住这一击的！”
“我们身死亦无憾，除妖大局还得仗你定夺！”
“快走！”
风将杨羽的发冠吹落，一头长发尽数向后飞荡。
天崩地裂之下，天下行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半空处的妖邪，身影在此刻似乎比山还要高大。
他的声音浑如战鼓：“或许这个世界不缺少我的守护，可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一切，有人在等我回家，这是我心中永不动摇的信念。我不会死，我可以战胜所有！”
他抬剑指天，使出了本门最强的大招：“九天雷尊，赐吾神名。神雷玉府，赐吾神雷！九天神雷玉府执法雷君、正一盟威道天下行走、神霄派第三十四代传人杨羽请赐天罚！”
云斗汇聚，金光袭来，三十六道天罚神雷从天而降落于法剑之中。他携带着万钧雷霆的力量，对着俯身冲下的白刹狠狠一劈！
双光对撞！天地颜色骤然一变，恐怖的对撞余力毫无保留地狂轰滥炸，旁边的山头居然瞬间被生生扫平。
这场对战，以白刹被打落下半空而告终。
杨羽奇怪地看着双手，不解：“我的雷法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旁边那三个人惊愕地看着我。
我把抵到杨羽后背的手收回来，对着震惊的他笑：“怎么用雷劈自己啊，打不过就跑呗，战略性撤退不丢人。”
他惊喜地问：“师叔，您怎么来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们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他本想拒绝，但在看到我的眼神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好。”
他们离开后，我迎着白刹走过去，身上的装扮逐渐变成夜息的神装。
面对现在的我，白刹没有退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现在该叫你刘大门长，还是杨千文？”
那不重要。
我让他离开，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我不想杀他。
他虽然是后巫元首，可当年他并没有杀过水府的人，之前那场瘟疫也并不是他的意思，而且他灭了改元天教，对华夏是有功的。他从始至终只是充当后巫保护神的角色，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最主要的是，他救过黎笑一命，而且对黎笑很好。
我也有私心，不愿意杀一个对我老婆很友善的人。
但他明显不肯让步，来了句：“事已至此，想必你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想问你，在你眼中，先祖当真就罪大恶极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到底不是刘远年，无法真正体会到陈年和那些水府同袍亡命在白清云手中的仇恨。如果说爷爷的死是我心里的结，可爷爷最后的那句话却又让那仇恨变得那么不需要。
爷爷早就该仙逝，白清云的动手非但不是害他，反倒还是成全。
而且当时爷爷对战白清云的时候，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也在爷爷的那本日记里找到了答案。
两百多年前，天道大妖杀了大多数神，刘远年和白清云接连死去、改元天教被白刹灭绝、天庭被血云堵塞，华夏无神佑，终于在清末时期迎来了那场百年的黑暗。
那个时候，除了番邦侵略之外，还有一些境外的牛鬼蛇神想要一起进来篡夺华夏的信仰和香火，却没想到被一尊华夏的神祇杀得落花流水，然后被迫滚了出去。
而打退它们的，就是堕邪之神白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