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国走后，五个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像是火焰一般，蹭的一下，就气势汹汹地冒了头；又像失衡的建筑，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没有任何征兆地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齐若燃率先打破了死寂，笑着看向余淮，“余淮，没想到今天你也有有空回学校。”似乎也没有期待余淮能够好脸色地回答他，齐若燃很迅速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伊凝的身上。
“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齐若燃的话音刚落，傅云珩和余淮不约而同地沉下了脸，而相比于傅云珩的警惕，余淮的冷戾之势则更加肆意地直逼齐若燃。
伊凝礼貌颔首，“齐总，那天就是小意外，我也没受伤，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不必介怀。”
傅云珩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伊凝：“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我没受伤，你别紧张。”伊凝对傅云珩笑了笑，安抚他说，“那天看完摄影展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点小意外。我后面再跟你细说。”
余淮默不作声地咬着牙，下颌线因为用力而出于紧绷着的状态。
齐若燃静静地站在那里，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片刻之后，他整了整西装的下摆，“齐若燃，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齐总齐总的。”
“很巧，没想到你也是A大的学生，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嘛？”
余淮阴沉着脸，“齐若燃，你要干嘛？”
“我总不能美女美女的一直叫吧。”齐若燃看了看余淮，眉眼之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么紧张干嘛，我没有恶意的，对不对，欣欣？”
齐可欣的目光依旧停驻在余淮的身上，“我哥就是问了个名字而已，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嘛？余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余淮冷冷地看了齐可欣一眼，“以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我就不会再提。但是现在，就另当别论了。”
齐若燃往前一步，压抑着声量，愤怒地质问余淮：“余淮，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在我和我妹面前提以前、提过去？”
余淮轻笑一声，不屑地打量着齐若燃和齐可欣片刻，反唇以讥：“我要是没资格，那你的这位宝贝妹妹就更没资格了，齐若燃。”
齐可欣怔住了，她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话语就像卡在喉咙里一样，让她直犯恶心。
伊凝站在一边，看着余淮和齐若燃之间剑拔弩张的场面，尴尬又无助。
之前在一品公馆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得到两个人有恩怨；而现在她知道了，那天沉默不语、今天说话带刺的齐可欣，应该就是两个人恩怨的源头。
垂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着。
伊凝侧眸，就看到傅云珩抿了抿嘴，朝她使了使眼色，让她别担心，别乱动。
“姓余的，你什么意思？”齐若燃铁青着脸，与余淮怒目相对。
刚想有所动作，齐可欣就拉住了他，“哥，这里是A大的艺术馆。”
齐可欣的劝阻还是起了作用。
齐若燃最终松开了拽得紧紧的拳头，脸上又很快地挂上了绅士谦和的笑容，看向伊凝：“抱歉，我和余淮之间有些私人的事情还没解决，让你受惊了。”
“关于问你名字，我没有任何恶意。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说，我尊重你。”
余淮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忧心地望着伊凝：“你不想说就不说。”
只是，齐若燃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伊凝要是不给他台阶下，这接下去的场面得失控成什么样，那就不好说了。
“没关系，余淮哥。”伊凝摇了摇头，“齐总，您叫我伊凝就可以了。”
“你叫我若燃就可以了。伊凝。很好听的名字，非常高兴认识你。我和我妹还有事，得先走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和韩总还有苏小姐再去一品公馆玩，”齐若燃绅士一笑，挽起齐可欣的手，看了看傅云珩，“或者带你的朋友也可以。”
伊凝微笑颔首，“谢谢齐总。”
小姑娘还真是够泾渭分明的，可以喊余淮叫做余淮哥，说了可以喊他名字，却还是固执地叫他齐总。
齐若燃嘴角微勾，笑了笑，“客气了，我们后会有期，伊凝学妹。”
“哦，对了，余淮，如果你也有空的话，也欢迎一起啊。”齐若燃挽着齐可欣的手，走到余淮的面前，凑上前去，低声耳语：“我想，你应该无论如何都会有空的吧，毕竟护食是动物的本能，对吧。”
余淮的手攒成拳头，刚准备抬起，就被齐若燃悄然地抓住了手腕。
“诶，别冲动。伊凝小学妹还在后面看着呢，我想你也不希望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更何况，边上还有你的情敌在那里虎视眈眈呢。”
说完，笑着扫了扫余淮的肩膀，“走了。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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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和齐可欣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很久了。
余淮整张脸都还是难看到收都收不住，他深知，内心那只囚禁已久的猛兽，一旦冲出了牢笼，再回去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论是谁，都一样。
余淮将脸上的厉色收起，“柠檬，齐若燃不是善茬，如果他找你的话，你千万别理他，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伊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余淮调整好了情绪，双瞳的疏离与忧愁却怎么都驱散不去，“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伊凝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余淮哥，我会注意的。”
“柠檬，严玥他们在二楼，你要不要先过去找他们？”傅云珩将手机拿出来晃了晃，“刚才二哥在微信里说，严玥他们在等你。”
“那你呢？”伊凝不安地看着傅云珩，就怕傅云珩是要把她支走。
“斯洋找我有点事，我过去一下。”傅云珩抬手揉了揉伊凝的头，“你先跟严玥他们待一会儿，我晚点就去找你，嗯？”
“好。”
“馆里人多，慢慢走。”傅云珩不放心地叮嘱她。
“嗯。”伊凝一边答应着傅云珩，一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余淮。
余淮淡然一笑，“去吧，等后面有空了，我们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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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伊凝平安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傅云珩和余淮才齐齐收回了目光。
傅云珩立刻给王恩宇打了个电话，跟他统一口径。
挂掉电话后。
余淮迎上傅云珩的对视，“想说什么？”
“你自己的私事我懒得管，”傅云珩咬了咬牙，“但是柠檬如果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我不会放过你的，余淮。”
“我比你更不愿意看到柠檬受到伤害，你放心，齐家兄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给柠檬造成任何麻烦。”
傅云珩将手机收到口袋里，淡淡地扫了余淮一眼，“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别牵连到柠檬就可以。”
一说完，傅云珩没有再多做逗留，循着伊凝的脚步径直往电梯处走。
余淮驻足在原地，目光随着傅云珩的背影遁入人海之中，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从手背到手臂，用力绷紧的青筋清晰地跃然于白皙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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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艺术学院的地下停车场。
齐若燃和齐可欣坐进车里，齐若燃系上安全带，侧眸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齐可欣，齐可欣板着一张脸，没说话，也没看他，“欣欣，你是不是生哥哥气了？”
齐可欣重重地叹了声气，“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齐若燃手握着方向盘，迟迟没有发动车子，“都快三年了，你还放不下余淮？”
齐可欣目视着前方。
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和他在一起了几年，当初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出国就出国，你低下姿态去找他，结果呢？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伤心成那样，他心疼过吗？”
说话间，齐若燃气愤地抓紧了方向盘。
彼时，齐若燃看到齐可欣因为和余淮分手而伤心欲绝，心疼得不行；他陪着齐可欣去找余淮，余淮一脸冷漠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齐若燃质问余淮，是不是因为出国所以选择和齐可欣分手，余淮没说话；齐若燃忍无可忍地揍了余淮一拳，余淮没躲，挨完揍，只是平静地对齐可欣说：“我们两清了，齐可欣。”
就像今天余淮在他耳边说的那句——
“我要是没资格，那你的这位宝贝妹妹就更没资格了，齐若燃。”
齐若燃觉得，余淮大概是真的没有心，齐可欣暖了他三年，换来的终究是一场空。他不值得自己捧在手掌心里的妹妹那般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他要是没回国，那我没话说。但是他既然回来了，还出现在你面前了，那之前的那些账，我就必须跟他算。”
“哥，你到底想干嘛？”
“欣欣乖，”齐若燃抬手抚了抚齐可欣的头发，“哥哥没想干嘛，就是觉得最近生活太无聊了，想和大家玩玩游戏而已。”
“新朋友、老朋友一块儿玩，应该挺有趣的。”
齐若燃嘴角浮上一抹不明的微笑，“啧，突然特别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