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几天，大昭和蛮族在边境开战的消息就开始在坊间流传。
这样的信息向来传的特别快，不一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大约是百里擎苍这些年一直将敌人拒之于大昭国门之外，此时听说边境起了战事，京城的百姓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讨论，并不怎么慌张。
相比于百姓的无知无觉，朝中官员对此事显然重视的多，也没有那么乐观。
西南的匪患还没有完全平复，边境再起战事，不说其他，首先国库就负担不起。
若是战事的时间拖得再长些，整个大昭上下，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有想得长远一些的，已经开始悄悄囤东西，不过因为做得隐秘，全都在暗中进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
永平帝觉得最近运气不太好，自开年以后，接二连三出现战事。
明明去年还风调雨顺的大昭，只过了一个年，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他心情不好，刚好撞上来的二皇子就要加倍承担怒火。
但是传点谣言这种小错误，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做为清算的理由，而且二皇子造的谣，全都是别的皇子能当太子，半句没说他自己，更没有一点想当皇帝的意思，也谈不上大逆不道。
但是永平帝心里气啊，当廷训斥二皇子，说他不修私德，不睦兄弟，让他交出手里的差事，闭门思过，不得出府一步。
这个闭门思过没有期限，哪天能出来，就看永平帝的心情。
而二皇子由于出身低微，在朝中几乎没有交好的大臣，连个帮他请求的人都没有，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被完全排斥在权利的核心之外。
楚琉锦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二皇子这通操作，就是为了让自己更惨一点？”
不然像二皇子这种情况，本身也无力争夺那个位置，只要安安份份的，以后不管谁上位，他都能当个闲散王爷，富贵闲人，非得搅这种浑水？
就算脑子有坑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百里擎苍伸手抚上她的眉头，将她拧着的眉一点点推开，好笑道：“就这么好奇？”
楚琉锦看他一眼：“你不懂。”
百里擎苍：“？？？”
他怎么就不懂了？
楚琉锦眼神亮晶晶道：“根据我两辈子的经验，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现在谁身上，很可能谁就是最终翻盘的大BOSS啊！”
“两辈子？！”百里擎苍永远会抓重点，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楚琉锦：“阿锦不和本王解释一下吗？什么叫两辈子，嗯？”
最后上扬的那个尾音，莫名让楚琉锦感觉到危险。
她装傻：“什么两辈子，王爷听错了！”
百里擎苍：“……阿锦觉得本王是聋子？”
楚琉锦有那么点心虚，道：“也许王爷耳朵真的不好呢？”
百里擎苍都让她气笑了：“楚琉锦！”
“本王就是现在聋了，也听清楚你刚才那句话了。”
楚琉锦只在他面前展露过空间，从她平日的言行中，百里擎苍能推测出来，那个空间，和她的医术相关，能活死人，肉白骨。
至于其他更具体的来历，楚琉锦一直都没有交代。
百里擎苍之前也从未想过，要楚琉锦解释些什么，当时他和楚琉锦的关系已经倒了个个儿，楚琉锦非常不待见他，他要是再想寻根究底，楚琉锦大约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谁心里还没有点不能说的秘密？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是毫无保留的把什么都告诉楚琉锦。
所以双方之间保持着微妙的默契，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这种状况其实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现在，百里擎苍忽然就不想忍了，他想知道楚琉锦的所有一切。
都说人和人之间有共同知晓的秘密，就会变成天然的同盟，关系更紧密。
就好像，楚琉锦生子时，被他无意间撞破楚琉锦凭空消失，凭空出现，楚琉锦在他面前，就比在别人面前，更加随意自在。
如果能加深这个秘密，对楚琉锦更加了解，百里擎苍相信，楚琉锦和他之间的关系定会更紧密。
而且，楚琉锦会不会忽然消失，再也不见？
这个隐忧，自百里擎苍撞破她的空间秘密，就一直存在。
只有知道楚琉锦的一切，哪怕有一天，楚琉锦忽然消失，他也好有个寻找的方向。
楚琉锦难得见到百里擎苍如此强势，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种强势，不同于以往的针锋相对，而是让她产生一种略微心虚的感觉。
百里擎苍早就知道她不是原主，且一直没有追究她的底细，这让她放下心来，在百里擎苍面前自由放飞。
但是该有的警惕她还是保留着，除了百里擎苍已知的医疗空间，关于其他，并没有什么都往外说，谁知这下太放松，一时说秃噜嘴。
更没想到，之前看起来，似乎对她来历不怎么在意的百里擎苍，这回居然要寻根究底。
楚琉锦一时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擎苍道：“阿锦身上有医疗空间存在，本王早就知晓，若是本王真有坏心，阿锦你应该知道，就算有空间，你也逃不开。”
百里擎苍闭了闭眼睛，问：“所以阿锦，你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本王知道的？”
“是觉得本王不配知道这个秘密，还是怕本王用这个秘密拿捏你？”
“又或者……”百里擎苍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阿锦想把这个秘密当成退路，到时候一走了之，离开这个世界，让本王再也找不到你，所以才不肯告诉本王？”
楚琉锦苦笑：“走不了了。”
“如果可以一走了之，早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离开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百里擎苍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瞬间紧攥成拳，最后又慢慢松开。
听见楚琉锦说走不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阿锦不是不想离开。
这个世界，不是她自己愿意呆着的，只是不得不留下。
“阿锦，”百里擎苍听见自己涩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找离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