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人低声商议,以为旁人听不见,哪晓得百里尧耳聪目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百里尧心里不由好笑,他挑着字少的默写出来,是觉得字少的容易让人记住,不止文人,朗朗上口的诗句,传得多了,便是贩夫走卒也能随口说出一两句。
也许他们知其然不知其所然,但能够在百姓中口口相传,才是文字最大的生命力。
这些人以此认定他记不住长诗,也太想当然了。
百里尧等着打他们的脸。
字数太多的词牌他们自己也不一定写得出来,最终决定下一题写江城子。
百里尧一听江城子,可精神了,要知道,在楚琉锦的空间影视里,他可是看见上古某位先贤的江城子系列,那可是可以称为某个时期的文坛天花板的。
对方的脸他打定了,不但打脸,还要把脸打肿!
对方议定之后,还是由陈家才子出面,对众人道:“刚才已经作了六首诗,楚少爷是无可争议的赢家,不过既是文会,总得给别人一些机会,对不对?”
“有些才子擅诗,有些才子擅词,我们不能只写诗,这对那些擅长写词的才子不公平。”
“所以经过商定,我们决定接下来的比较,用来填词。”
“词牌由我们指定,但是内容不限,各位意下如何?”
白玉楼内外的文人还能如何,当然是由着他制定规则,反正他们说了又不算。
陈家才子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有人白提意见,又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
“接下来填词,江城子。”
正如他方才所说,有人擅长写诗,有人擅长填词,题目出来以后,擅长填词的文人略一思索,便低头开始写起来。
刘家,陈家,万家的人,一边思索,一边暗中观察百里尧,见他一直没动笔心里暗喜,觉得猜对了,百里尧就是只记得字数少的诗句,这字数长些的词,他就记不住了。
不然怎么还不动笔呢?
他们这么想着,一下子就放心了,开始全力构思,指望这首江城子一鸣惊人。
不过临时改成填词,他们之前没有做准备,写起来一时有些吃力,思考时偶尔抬头,忽然发现百里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奋笔疾书,写得飞快。
几人:“???”
什么情况这是?
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百里尧不是应该写不来的吗?怎么写得比他们还快?
是了,一定是他发现自己写不来,所以就乱写,这大概就是输人不输阵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人加快动作,终于赶在一柱香的时间,把江城子填出来。
依然还是景行做品评。
因为之前每一次的诗题,都是百里尧的作品特别出彩,所以景行也养成了习惯,下意识就先看百里尧的作品,这一看,就直接呆住了。
刘家,陈家,万家人这个角度,看不清百里尧的纸上都写了些什么,但是远远看去,看见纸张上写满墨迹,怎么看都不止一首江城子这么多字,心下不由大喜。
看,就说了他是乱写的吧,不然一首江城子,怎么可能这么多字?
这回他们学乖了,倒没有直接说百里尧不会写,以免让人说他们幸灾乐祸。
刘家才子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景行兄这是又被什么惊世巨作给惊呆了?不如读出来,让我们大家也跟着见识一下。”
景行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神作,当让世人知晓。”
神作?难道这位楚少爷把江城子默写出来了?刘家才子懵了,陈家和万家人面面相觑,也懵了。
景行拿着百里尧的手稿,抓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他道:“我先说一下,苏少爷不止填了一首江城子,而是两首……”
百里尧打断他,纠正道:“这位兄台说错了,这江城子不是我填写的,我只是个搬运工。”
“这两首江城子的作者名为苏轼,是上古宋朝大文学家,书法家,画家,他的江城子系列,称得上文坛天花板。”
“对了,《三字经》里那个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的苏老泉,是他爹苏洵。”
“他还有个弟弟苏辙,也是上古宋朝的大文学家。”
“后人将他父子三人,合称为三苏。”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这也能连起来?
百里尧又道:“苏轼的江城子可不止两首,不过时间有限,我就只默了两首出来。”
“剩下的篇章,以及其他先贤的诗篇名作,日后我会找时间集结整理出来,印刷成册,有喜欢的可以购买收藏。”
此言一出,众人都沸腾了。
这年头,大约是娱乐活动不丰富,文人对于好的文章十分追捧,百里尧刚才默写出来的诗首首精辟,让他们叹为观止,如今听说这样的诗词还有很多,自然非常高兴。
见众人都还没听见这两首江城子到底写的是什么,就这般追捧他,陈家才子气得脸都黑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没好气的说道:“到底是什么绝世巨作,景行兄还是早点说出来,让大家都一饱耳福。”
众人齐声附和:“对对对,景行兄且说说,这两首江城子都写了些什么。”
景行道:“《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作者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江城子读下来,感情充沛的书生都快流泪了。
他们现在是真的信了百里尧说的,这是他默写的上古先贤的作品,不然他一个三岁孩子,哪来的这么深厚的感情,哪来的十年生死两茫茫?
果然当得起一声文坛天花板。
这首江城子一出来,刘家,陈家,万家人的脸就黑得不能再黑了。
这小孩儿果然狡猾!
明明会背长诗词,却一下用五言诗糊弄他们,害得他们以为他记不住长篇诗文,还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在给他宣扬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