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郎,是你?”金喜月招呼。
丁二郎口中含糊地应着,快步走进医馆后,金喜月才发现他身上已经湿透。
“怎么不打伞?”
“走得急了,怕赶不上。回阳丹,我已经取来了。”丁二郎转眸望向躺在小床上的二姐,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的锦缎上躺着一颗乌黑的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丁二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你救下二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常安宁扫了一眼药丸。
丁家二郎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决然,摇了摇头:“报不报答的,以后再说。”
大夫闻讯从后院赶来,接过药丸查看了下,对金喜月点了点头。金喜月赶紧说:“大夫,赶紧给我二姐用药吧!”
“好。”
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解药喂入二姐口中,然后让小童子拿来汤药送服。顷刻之间,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金喜月紧张地盯着二姐的脸色,催促大夫:“大夫,你再给我二姐把脉,看看她有没有好转?”
“月娘子莫急,即便是回阳丹,药效也没有那么快。”大夫说着,看了一眼时辰,“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再煎一碗药,到那时再把脉看看,就行了。”
金喜月无奈,只能起身对大夫行礼:“多谢大夫。”
“还有,这里毕竟不方便,还是尽快将娘子搬入后院的斋室内静养。”大夫转身嘱咐童女,“去,多叫几个人来,把娘子搬过去。”
金喜月站起身:“我自己就行。”
她毫不费力地将二姐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走去。大夫惊讶,没想到金喜月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力气。常安宁倒是见怪不怪了,将一袋银子丢给大夫:“辛苦了。”
后院的斋房很是清净洁雅,小童女早已把床铺铺好,还给窗边的花瓶换了水。金喜月小心地将二姐放在床上,才松懈下来。
常安宁走到门口,因为避嫌而没有入内。金喜月给二姐掖好被子,走出房门道:“你回去吧,不还有公务要忙吗?”
“我可以在门口守着,你去另一处斋房休息吧。”常安宁看着她熬得发红的眼睛。
金喜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就换我来守夜吧。”
“不多,我巴不得你麻烦我一辈子。”常安宁低声说。
金喜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干脆推着常安宁往外走:“让你还贫,快走快走,你还要去审那个柴行简呢!”
常安宁被推得无奈,只能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从袖中摸出了个什么东西,趁金喜月不注意,猛地塞到她嘴里。那是一块麦芽糖,甜滋滋的,金喜月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但嘴上还非常嫌弃:“你又把我当小孩!下次再这样,不搭理你了。”
常安宁知道她是开玩笑,也不介意。
“这不是怕你吓着,给你块糖压压惊。”他说着,不舍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才转身离去。
金喜月摸着鼻子,望着他的背影融入月色,心头汹涌澎湃。
他的一颗糖,从舌尖甜到了心头,也让她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
金喜月坐回到二姐的床前,想着常安宁,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晃神,窗户纸上就露出了鱼肚白。
她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传来了大夫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了大夫的声音:“娘子,药已经煎好了。”
“来了。”金喜月赶紧起身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大夫身后还站着丁二郎。他两眼通红,应该是守在外面一整晚。
“丁二郎?你没回去?”金喜月十分意外。
丁二郎脸上一红,道:“毕竟是祖传的灵药,我怕年代久远,药别失效了……所以守在这里,万一有个意外,还能有个照应不是?”
“还是你想得周到。”金喜月客套了一句,还是琢磨如何提药钱的事。回阳丹再昂贵,也应该有个价格才是,她不想欠丁家任何人情。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外面就传来一声娇叱:“回阳丹呢?在哪儿?给我交出来!”
金喜月皱起眉头,认出这是丁小娘的声音。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丁小娘风风火火地闯入后院,一眼看到丁二郎和金喜月,顿时柳眉倒竖。她冲过来:“二哥,回阳丹呢?”
“你来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丁二郎冷下脸。
丁小娘气得跺脚:“哥,我再不来,你要把家都给卖了!我问你,回阳丹在哪里?”
“拿去救人了。”丁二郎不客气地说。
丁小娘叉起腰,瞪着金喜月:“又是你,金喜月!你纸币知道,我丁家的回阳丹造价高昂,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示人。如今为了你,就这么没了!你说,怎么赔……”
“赔什么赔,我说了救人,就是救人!”丁二郎怒喝。
丁小娘咬牙切齿:“哥,你糊涂啊,你昨天晚上为了拿回阳丹,你……”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打断了她的控诉。
丁小娘捂着左脸,震惊地看着丁二郎,眼泪闪闪:“哥,你、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刁钻任性,完全浪费了我一番苦心!”丁二郎斥责道,“你给我走!”
丁小娘捂着脸,愤怒地瞪着金喜月,就是不肯离开。
金喜月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下:“丁小娘,丁二郎,我金家说一不二,不会占人便宜。这次真的是事出有因,这样,我用了你的回阳丹,会给你们赔偿。”
“你赔得起吗?”
“一百两,黄金。”金喜月淡淡地说。
丁小娘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金喜月继续开口,将她的话堵了回去:“昨天就听说了,这回阳丹是给每位丁家男子传家的,如此贵重的药物,我自然不会白用。”
她加重了“每位丁家男子”这几个字,让丁小娘愣了下。
是啊,这回阳丹是给丁家男子的,丁小娘如此激动,实在有些不占理。她咬了咬牙,冷笑:“二哥,没想到你尚未成家,胳膊肘就往外拐。既是如此,那是我多事了。只是月娘子——”
丁小娘看着金喜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承诺的,可要做到!”
“那是自然。”
丁小娘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金喜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咬牙。
丁二郎满脸愧疚地道:“让月娘子受惊了,丁某在这里赔不是了。”
“你是好心救人,怎么能让你赔不是。丁二郎,稍候,我先给我二姐喝药。”金喜月说着,接过大夫手中的药碗,转身走进了房内。
刚走到床边,金喜月就一眼看到二姐居然睁开了眼睛。
“二姐?”金喜月惊喜。
果然,二姐脸颊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全然不似昨天那般苍白。只是那眼睛还没有多少神采,带着一丝木讷。
门外的丁二郎立即听到了动静:“月娘子,玉茹娘子醒了?”
金喜月刚想回答,就听到二姐将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只能咳嗽一声,对门外回答:“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