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猛然扭头盯着金喜月,语气里却充满了委屈:“是我御下不严,我也有罪。若是真的害了家主,那我可真的是罪该万死!”
她望向常老将军,泫然欲泣:“爹,儿媳守寡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您,却没想到身边出了内鬼!不如,不如我死了干净……”
常夫人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去。嬷嬷一把拉住她,哭喊道:“夫人,要死也是老奴死啊!”
“够了!”常老将军斥责,板着脸道,“来人,送主母回院子,无事不得出!徐嬷嬷,关押起来!”
嬷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谢家主不杀之恩!谢家主不杀之恩!”
“我没饶了你这条贱命,待我查清楚事实,再来找你问罪!”常老将军一甩袖子,重新坐下,冷冷地看着外面冲进几名侍卫。
常夫人直着脖子,面上满是悲怆,不情愿地跟着侍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金喜月,目光里寒光森冷。
金喜月毫不相让地和她对视。
这个女人改变了她的命运。是常夫人成就了她和常安宁的缘分,也是她从中作乱,生出了这么多的风波。
常夫人就像是一个劫数,生生地颠覆了她的命运。
终于,侍卫将常夫人带领离开,室内顿时寂静下来。
常老将军看向金喜月,感慨道:“果然如你所料,这粥里有问题!只是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金喜月犹豫,心里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知道自己再不行动,常安宁可能真的会大义灭亲,颠覆整个常家。其实,她也只是赌一把,赌所谓的“白爷”,就是常夫人!
如果常夫人是真正的“白爷”,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是她收取贿赂,利用常老将军的权力,让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中榜为官。而常夫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必然会选择拖常老将军下水。
要把常老将军拖下水,可能将一部分赃款放入他的库房里,也可能在粥饭里下药控制。
而三妹这个“包打听”,也从常家的下人那里打听到,每天晚上,常夫人都要亲自为常老将军送一碗汤药。
她将消息通过大姐传递给江晚声,江晚声悄然潜入常府,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由此,金喜月才敢直接乔装成小医倌,面见常老将军,提醒他留意每晚喝下的补汤。
但是,如果她将事情和盘托出,那常老将军就会知道这件事和常安宁有关。他能接受自己的孙子怀疑自己吗?
尤其,这个孙子还想
“这……我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不想老太公身体抱恙,才来提醒一声。”金喜月想要糊弄过去。
常老将军冷笑一声:“那你从哪里拿到的消息?谁给你的?什么时候?”
这连珠炮一般的问句,顿时让金喜月语塞。
她绞尽脑汁,支支吾吾地道:“是、是……”
“是我给她的消息。”
门外忽然传来了常安宁的声音。
金喜月浑身一凛,举目望去,正看到常安宁阔步从外面进来。他对常老将军一拱手:“爷爷,是我察觉到母亲每晚呈上来的汤药不对劲,但苦于没有证据,才嘱托小医倌前来查验。”
常老将军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常安宁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因为,那是母亲送的汤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能诋毁自己的母亲?”
“混账!她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亲孙子,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毒了?”常老将军勃然大怒,指着金喜月道,“就连这种事,你都要找一个外人来说?”
常安宁垂下眼睫,并未辩解。
金喜月一怔,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咬了咬牙,上前道:“老太公,此言差矣!常安宁有难言之隐,才没有亲自和您说。”
常安宁一惊,忙用眼神制止金喜月。金喜月却不卑不亢地仰头看着常老将军,目光坦然。
“那你说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常老将军睨着金喜月。
金喜月恭恭敬敬地说:“在这个家里,他唯一的血亲只有老太公您,所以他才会如此生疏、忐忑、不安,生怕惹出风波。如果那汤里没有查出毒物,那就是他冤枉了母亲,恐怕他以后……有家也不能回了!”
常老将军一怔,望向常安宁,眼神里满是沉痛。那少年眉眼间都是倔强,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你真是如此想的?”常老将军喃喃地问,踉跄了两步,来到常安宁面前,“从小到大,你没有父母庇护,加上你多灾多难,我还以为你是防备心多。没想到,你连爷爷……”
说到这里,常老将军眼眶红了:“你连爷爷都信不过了?”
常安宁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金喜月急了,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常安宁:“呆什么,赶紧跟爷爷认个错啊!以后有事,要先跟爷爷商量!”
“你……”常安宁一脸别扭地瞪了金喜月一眼。常老将军也愕然看着金喜月,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说,以后还信不信爷爷?”
常安宁抬头,目光和常老将军四目相对,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终于,他哽着声音道:“爷爷,是孙儿不孝……”
话音未落,他就被常老将军一把拥入怀中。多日来的猜测、揣摩、痛楚,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你是好孩子,是爷爷老糊涂了,也太过严苛,让你生了罅隙……”常老将军声音沙哑。
常安宁将脸埋进祖父肩窝,眼角落下了一滴泪。金喜月赶紧扭过头,装作没看到。不想,常老将军忽然道:“你是和爷爷生分了,连孙媳妇儿都不作介绍,还让她扮作小医倌来见我。”
孙媳妇儿?
金喜月吓了一跳,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装扮早已被看穿,赶紧连连摆手:“不,我不是……”
“你不是?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女子。你跟安宁之间的举止也不同寻常。”常老将军说完,笑得促狭。
金喜月冒汗。
难道,常老将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解除婚约的事?
“老太公,其实,我跟常安宁已经……”金喜月吞吞吐吐地,打算将退婚的事解释清楚。
没想到,常安宁一把攥过金喜月的手,笃定地道:“爷爷睿智,一眼就看出这就是你的孙媳妇儿!”
金喜月:!!
她惊讶地看向常安宁,只见他满脸理所当然。
“其实我们已经退……”金喜月继续解释。
没想到常安宁再次抢过话头:“我们这就退下了!爷爷,天色已晚,您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