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暴雨过去，到早上柳依依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
这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冷。
柳依依撑着脸看着窗外忙着打扫的宫人。
扫帚扫过积水里的落叶，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之前还满是桂花的树，现在已经仅凭肉眼再也看不到花朵，唯有那郁郁葱葱的叶片依然如故，张扬着它的生机。
“叩叩叩——”
木门轻轻被叩响，柳依依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就让人进了来。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脸孔，怯生生地端着装满了热水的木盆。
“娘娘，该洗漱了。”
柳依依回头看过去，看到人的那一瞬间愣了愣，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对着小宫女道了声谢。
未料到自己坐着本分的是竟然还能得到一声谢，而且还让贵妃娘娘的一声谢，小宫女当即就惶恐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听上去就挺疼的，可小宫女却面色不改，像是习惯了一般。
柳依依听不得，连忙起身将小宫女扶了起来。
“怎么突然跪了下去，膝盖没事吧？”
柳依依急切的话语中的关系不似作假，让小宫女好好地愣了一会，这个贵妃娘娘好像和传闻中的贵妃娘娘不一样……
小宫女不是一个会藏事的，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而且在说出来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刚刚……
柳依依轻笑出声，偏头看着这个小宫女，“你说我和传闻不一样，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奴婢……奴婢可以说吗？”小宫女有些萎缩地抬头看了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笑着点了点头，“你说，我不会生气的。”
“啊……那……那奴婢说了？”
“嗯。”
小宫女又怯生生地看了柳依依一眼，对上柳依依那带着笑意的眸子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不停搅动的手指。
“他们说娘娘什么的都有，像最多的还是妖妃，狐狸精，毒妇，还有……”
小宫女又顿住了，似乎那个词有些难以启齿。
柳依依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一味地逼小宫女说出来，只是松开了刚刚扶着小宫女的手。
小宫女缩回自己的手，好好地站在了柳依依的面前，“娘娘，那些都是她们说的，奴婢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
“嗯。”柳依依淡淡地点头，也不知道她是信还是没信。
小宫女连忙急切地又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可柳依依确实是不在乎这些，直接打断了小宫女开口说话，然后问，“我之前在宫里没见过你，你是哪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依依面上还带着之前因为绿杏的事而产生的憔悴。
她的面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看到这样的柳依依，小宫女缩得更厉害了，好一会后这才颤抖着声音说，“是……是秦公公让奴婢来的，说娘娘宫里少了一个人，看奴婢是个老实的，就让奴婢过来了。”
秦公公……
柳依依的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了那个慈祥的老人模样。
想到秦公公，柳依依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轻柔的笑。
“也真是多谢秦公公了，平日里事也不少却还计划着我这边。”
小宫女见柳依依面色柔和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已经捏干水的帕子递给了柳依依。
“娘娘，您先洗漱吧。”
“好。”接过递过来的帕子，温热柔软的触感恰到好处地抚慰了柳依依的疲惫。
昨晚又是电闪雷鸣，又是狂风大作的，实在是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柳依依打了一个哈欠，就在小宫女面前伸了一个懒腰。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接过帕子，重新在水里扭了扭，重新搭在了木盆边上，然后才开口说，“回娘娘，奴婢名叫叶儿。之前原本是叫柳叶儿的，但是和娘娘的姓冲撞了，奴婢便变成了叶儿。”
叶儿……柳叶儿……
柳依依低声笑了笑，“这个名字不错，就这样吧。”
叶儿也不知道自己这名字哪里不错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柳依依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坐在了梳妆镜面前，对着叶儿招了招手。
“过来，帮我梳妆吧，顺便给我讲讲宫外又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我这也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与世隔绝的，什么都不知道。”
叶儿乖顺地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梳子一点一点地就梳理着柳依依那头乌亮的秀发。
“最近宫外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只是听说昨天夜里有个宫女死了，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叶儿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点想不起那个枉死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柳依依也不催，反而好笑地透过铜镜看着自己身后叶儿的表情。
“哦！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叶儿一拍脑袋，惊喜地说。
“那个宫女叫绿杏来着！”
叫绿杏来着……
柳依依脸上的笑一下就凝固了。
她眼里生起些不可置信，她也顾不得此时头发还在叶儿的手中，直接猛地一转头。
“你刚刚说谁？”
头皮被扯住的刺痛，让柳依依的表情有些扭曲，可这却也不能减少她听到叶儿口中消息的震惊。
“叫绿杏啊。”叶儿有些奇怪地看着柳依依那有些过激的表现，然后猛然想起之前离开柳依依宫里的宫女名字好像就叫绿杏……
叶儿一下就住了嘴，她看着柳依依连忙说，“不是，娘娘，你别听奴婢瞎说胡话，那个人一定不是绿杏姐姐，娘娘您别着急。”
宫中宫女众多，可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登记在册，独一无二的，既然能明确地说出那个名字是绿杏，那边没跑了，就是刚刚从柳依依宫里出去的那个人。
柳依依突然有些恍惚，她以为自己只是把人赶出自己算不得什么，自己还是心软了。可是……她忘了，这后宫是会吃人的。绿杏出了她的宫，身上带着事，最是危险的……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