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伸手就轻轻拽住了池宴的袖口,吐出了一个字。
“抱。”
池宴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柳依依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个要求,但也就是愣了一秒的时间,池宴就抬手将柳依依拥入了自己怀中。
柳依依湿透了的身子在池宴的怀中有着微不可见的瑟瑟发抖。
池宴叹了一口气,他还说这丫头多能呢,结果这人一走,就暴露原型了。
“人都走了,没事了。”
“我知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自己怀里响起来。
柳依依抹了抹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出来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有点冷了,我才没哭。”
池宴无奈地笑着,看着柳依依那发红的眼圈,睁着眼睛说瞎话,“嗯,没哭,就是冻着了。”
这天气即使再怎么下雨,温度也是说不上低的,冻着了这还真是有些艰难。
柳依依抽了抽鼻子,从池宴的怀中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池宴一身的明黄,因为刚刚柳依依在自己怀里的缘故,已经润湿了一大片。
柳依依低头就正好将自己润湿的那么一大片衣服看的清清楚楚。
“唔……”柳依依感觉自己的脸像烧了起来,一时脸上一片绯红,潋滟的不可直视。
池宴呼吸停顿了一刹,愣了愣神,这才反应下来,然后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低咳了两声。
“刚刚我可是救了你,怎么,没有什么话想给我讲的吗?”
柳依依也知道刚刚那个真正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至关重要的证据是池宴提出来的,纵使平日里对池宴诸多不满,但此刻的柳依依的确对池宴是充满了感激的。
“谢谢……”恍若蚊子的声音,看得出柳依依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了。
池宴笑了笑,“刚刚你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听到呢。”
骗子,明明就听到了!
柳依依抬眼气鼓鼓地看过去,一眼就撞进了池宴那充满着笑意的眸子中。
刚刚在太后面前,在那样危机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此时格外的兴奋。
柳依依又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陌生的情绪。
她皱了皱眉,退后了半步,再抬头看因为自己刚刚动作而有些疑惑的池宴的脸,刚刚那股陌生的情绪又没有了。
柳依依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想法,连忙拉着池宴说,“你笑一下,你给我再笑一次!”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池宴莫名其妙地摸了摸柳依依的额头,这没发烧啊?
柳依依一把拍开池宴摸上自己额头的手,拽了拽池宴的衣服,“你笑一个啊!”
池宴觉得奇怪,却还是子了柳依依的话,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出来。
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这是柳依依要求出来的笑,柳依依再看过去的时候便没有之前那样奇怪的情绪。
柳依依抿了抿嘴,放弃了自己的执着。
她看了看还在地上一身狼狈的两人,以及在周围一直看着的宫人,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那样奇怪的要求就被这些人尽收眼底。
柳依依的脸变得更红了。
池宴跟着柳依依的眼神看过去。
“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柳依依问。
“绿杏是你宫里的人,你决定就好。至于陈公公,我还有些在意的事,就交给我,你不介意吧。”
柳依依摇了摇头,“这次你帮了我,这是应该的,而且……陈公公对我来讲也没有什么用。”
“那行,我这就把人先带走了,你……”池宴又看了看柳依依,“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绿杏从现在开始已经不能算是我宫里的人了,我不会心软。”
跪在地上的绿杏闻言也露出了一个苦笑,她终究还是伤了她娘娘的心。
池宴听着柳依依的话点了点头,招手要了几个人就将一旁的陈公公给押走了。
很快,这偌大的庭院中也就只剩下了柳依依和绿杏两人。
临走前,池宴将他的伞交给了柳依依,柳依依撑着伞,就在院中站着,她也不说话,也不看着绿杏。
庭院之中,密密麻麻的雨滴打在树叶上,落了满满一地泛黄的桂花,雨落在房檐上,落在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啪嗒声。
密集的雨打在地上激起一层淡淡的水雾,伴有微微的风吹的雨丝倾斜,扑到柳依依的脸上。
宫里的雨是冷的,柳依依伸手接了一滴,只觉得冻的心里发疼。
“娘娘。”就在沉默中,绿杏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柳依依淡淡的应了一声,可眼神还是没有看向绿杏。
柳依依只是问,“绿杏,你来我这当值多久了?”
绿杏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娘娘已经有三年又七个月了。”
“三年又七个月,你记得倒是清楚。”柳依依顿了顿又说,“那他们呢?你又跟着他们做事做了多久了?”
绿杏又沉默了,沉默之后,绿杏还是开了口,“四年多了……”
柳依依撑着伞,走近绿杏,蹲下了身子,将伞递了过去。
雨一下又落在了柳依依的身上,她在雨幕中看着绿杏,视线有些模糊。
绿杏愣愣地接过那还带着柳依依手中余温的伞柄,“娘娘?”
“拿着伞出去吧。我这里不留你了。”
只是赶出宫去,这对于一般的宫人来讲可以说是很轻的责罚了。
柳依依说着自己不会心软,可看到绿杏那张脸,就会忍不住地想起她往日在自己面前逗乐的模样。
那个小丫头从一开始面对自己战战兢兢的,到现在在自己面前插浑打科,机灵可人的模样,她也是一步一步看着这丫头变过来的,可现在……
柳依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希望雨停了,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绿杏握着伞的手紧了紧,垂下眼睛直接痛哭出声,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有了一点后悔。